過了正月十五日, 皇帝便按照趙合德的安排, 帶著趙琳俊等人到驪山行宮“度假”去。
皇帝一行前腳剛走,第二日趙合德便到秋紡殿來了。
秋紡殿正殿暖房裡, 暖房不大,趙合德坐在了王敘往常坐的位置上,王敘則坐在下首,說完禮節性的客套話,便斂聲靜氣靜待趙合德發聲。
趙合德也就是四十左右, 保養得極好,膚如凝脂,身姿豐韻,她跟趙飛燕的美不一樣,她更為自信,自信中又帶了點嫵媚狡黠。是男人喜歡的型別。
室內就她們兩人,趙合德笑了笑,道:“王昭儀進宮多少年了?”
“臣妾也記不清了, 四五年了吧。”
“時間過的可真快啊,誰知道這四五年裡會發生這麼多事呢。”
王敘抬起頭看向趙合德,趙合德豐韻的下頜微微偏了偏,道:“說吧,你都知道些什麼。”
“臣妾不明白太後何意?”
“當年劉昭西征大漠之前,是不是給你留下了一塊魚形玉符?”
王敘似是若有所思,低頭不說話。
“前一陣皇上問你要回,你又為何不給他呢?”
王敘反問道:“太後是如何知道的?”
趙合德淡然一笑, 不容置喙地道:“你先回答我。”
“臣妾近日得知二皇子並沒有死,就在皇太後寢宮裡,我只是希望皇上把兒子給我要回來,連這個他都辦不到。”
“皇上辦不到的,哀家可以幫你辦到。”
王敘看向趙合德,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你把玉符給我,我能讓皇太後把二皇子還給你。”
“太後要玉符做什麼?”
趙合德放下手中的茶杯,仔細盯著王敘,道:“我看,王昭儀也不用再在哀家面前掩飾了,你那麼聰明,不是早就應該猜到內情了麼?劉昭早就在西征的時候病死了,眼下這個不過是個假皇帝!”趙合德半真半假地說著,她當然不能在王敘面前承認自己把劉昭殺了,萬一惹惱了她,那是犯不著。
王敘心頭一顫,狠狠得抓緊了自己的衣袖,兩耳嗡嗡直響,她沒有想過趙合德會當著她的面說出這樣的話,她還是小瞧了趙合德。
趙合德看著王敘震驚慍怒的臉,繼續說道:“這個假皇帝是誰,你應該也猜到了。劉昭本就不是先皇的兒子,不是漢家子弟劉氏子孫,如今這世上只有我兒子有資格來做這個皇帝。”
王敘壓抑住內心的仇恨,平滑僵硬的臉上,微微擠出笑來,“臣妾聽不懂太後說什麼。”
趙合德哪裡相信她聽不懂,鳳目微彎,不由得笑道:“你要真聽不懂,那就好辦了。這個假皇帝看來是養不熟的,他如今在驪山,如果突然駕崩了,這皇位不就是我兒子的了麼?”
“二皇子還在呢,皇太後會答應你?”
“在外人眼裡,這二皇子早就沒了。皇太後除了少府卿和大長秋,她還能指揮得動誰?”
“那我這玉符更不能給你。”只要有玉符,皇太後還能指揮鎮北大將軍,還有孔光,師丹那些肱骨大臣,哪一個都不是容易擺布的,所以,現如今皇帝還不會死。
“你別急著拒絕,你只要把玉符給我,我放你王敘、芳公主和二皇子,你們母子三人安然離開未央宮,從此去過逍遙自在的日子。你覺得如何?這宮裡的日子,還真不如尋常百姓家過得舒心自在,你也不用天天在此惶恐誰給你下毒,誰又給你使絆子了。”
趙合德說的是實話,如果可以選擇,她情願生在尋常百姓家。但是如今不一樣了,殺夫之仇不能不報,她兒子的皇位也不能拱手讓人。
王敘努力收斂情緒,道:“我如何才能相信帝太後不會食言呢?”
“哀家怎麼會食言呢?這皇宮裡除了哀家,還有誰能保你母子三人性命無虞。你覺得呂筱可以嗎?還是皇太後可以?除了哀家,你真沒有別的選擇。”
“我是沒有別的選擇。不過這筆買賣如何交易,得聽我的。”
“你先說來聽聽。”
又是一陣靜默,只聽到暖爐裡炭火偶爾發出的噼啪聲。王敘早就想好怎麼應對,但是她還是要靜默,假裝思索考量糾結。她不能馬上答應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