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日, 元美人鄭河正在趙合德宮裡, 趙合德坐在階上用鉗子夾栗子吃,她剝好一個栗子, 遞給跪坐在側的鄭河,道:“你嘗嘗這栗子,又香又糯又粉,好吃得很!”
鄭河忙接過來,謙讓道:“謝帝太後。要不奴婢來剝吧?”
趙合德近日容光煥發, 紅潤的肌膚光彩照人,她微微笑道:“你吃,我就愛剝這栗子。以前小的時候,就饞這個,可惜我和姐姐兩個連飯都吃不飽,如何能吃得上栗子呢。”
“這栗子確實好吃,我弟弟也愛吃。”鄭河怕趙合德,卻又不敢表現出來。今日趙合德找她談心, 她是戰戰兢兢,每說一句話都如履薄冰。
趙合德笑道:“擔心弟弟呢?他如今讀書騎馬練劍,樣樣都是拔尖的,你大可放心。”
“謝帝太後照看楷兒,他就是有點皮,人倒是聰明的。”
“你過一段時間,回未央宮去。”趙合德神秘一笑,繼續道:“以前那王敘容不下你, 如今她落魄了,你可如數奉還給她了。”
鄭河不知趙合德是何意思,忙俯首道:“奴婢不敢!”
“為何不敢?怕呂筱怪罪你吧?唉,明明最該疼愛的人是你啊,呂筱卻被王敘這個狐媚子給魔主了。他要是敢怪你,哀家給你撐腰。”
“謝太後抬愛,鄭河這是何德何能……”
“場面話就無須說了。”趙合德鉗開一個栗子,慢慢地把殼開啟,慢悠悠地道:“你去收拾收拾,我跟姐姐說一聲,你就回未央宮去吧。”
鄭河稽首在地:“謝太後恩典。太後長樂無極。”
送走鄭河,趙合德繼續剝栗子,把剝好的栗子肉放到黑漆小碗裡。
範順常如今升為長禦了,她進來輕聲回稟,吳錦來了。
吳錦送了這幾日朝廷收到的奏章來,趙合德問:“你今日怎麼親自送來了?這些奏章,呂筱看過了?”
“回太後,呂筱並沒有看,他如今除了喝酒玩女人,別的事一概不管。大臣們來覲見,他是能不見的都不見。”
趙合德微微一笑,把鉗子放到了案上的布墊之上,道:“他倒挺遵守諾言的。你好好盯著,看他是裝的呢,還是真的就喜歡喝酒玩女人,享受樂子。”
吳錦道:“目前倒還看不出來什麼苗頭。他這出身能坐上皇上的位置,那是他以前敢想的麼?如今能多享樂就多享樂……”
趙合德拿起一份奏章看了一眼,又問:“這李侍中都看過了吧?”
“看過了。”
趙合德把手中奏章往桌上一擲,臉上浮出淡淡的笑意:“先放著吧,我看完再讓人送回去。”
“諾!”
趙合德問:“王敘那邊怎樣了?”
吳錦回道:“如今軟禁在披香殿,呂筱發了禁令,外人無詔不得擅自出入披香殿。”
“他倒是費盡心思。”
“他是為了保護王良人腹中胎兒。”吳錦輕聲問:“要不要讓人……”
“不,我們也信守承諾,讓她好好把孩子生下來。鄭河的弟弟畢竟跟呂筱沒有血緣關系,抓著這麼個人,萬一哪天呂筱要反,鄭河那弟弟也起不來多大的作用。如果王敘生個孩子,我們捏在手裡,不怕呂筱還敢有什麼異心。”
吳錦想了想,又道:“萬一王良人生下兒子,該如何是好?若皇上有皇子健在,大臣們恐怕不會同意立楚王為皇太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