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夫人緩過神來,她一直都有耳聞阿房對王敘不好,難道真的如馮媼所說的嗎?她認真打量了王敘一眼,王敘臉兒小巧,五官是過分的一種精緻,杏目如墨,模樣兒著實可人。難道這才是自己的親女兒?
站在一邊伺候的王臨,點頭說:“難怪前幾日,我路過西苑,聽見阿房罵敘姬,說她不是自己生的。”
太夫人問:“此事關系體大,馮媼,你有什麼證據嗎?”
“回太夫人,那穩婆名喚趙金,她本是有學識的罪臣之妻,當年行此勾當,也是迫於無奈。她心中有愧,當得知敘姬患病無人醫治,她便偷偷送了藥來。不巧被阿房夫人給撞見了,阿房夫人怕趙金守不住口,為了避免後患,便叫來護院的一個小子,讓其尾隨趙金回去,在半道上把那趙金給害死了。”
阿房夫人怒道:“你含血噴人!”
被打斷的馮媼此時聲淚俱下,把她憋了多年的怒氣,都發洩了出來:“我含血噴人?您自己每日裡打扮得光鮮照人,卻剋扣敘姬的份例,作為新都侯府的千金,敘姬連一件像樣的衣服,像樣的首飾都沒有。你是怎麼對我們敘姬的,你房裡人都知道,可以一個個審問她們。”
……
“若敘姬是你親生的,你捨得這樣對她嗎?就在前兒,為了她多吃了一口肉,你搧了她多少個巴掌,您數過嗎?”
……
“有誰的親生母親會想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可以當她爹的下位者做妾?你以後會這樣對歡姬嗎?你不會!”
……
“當年你回新都城消暑,敘姬她才九歲,她知道你要回來,千裡迢迢到城外去迎你這個母親,結果被山匪綁走了,你親眼看著她被割喉,你都捨不得100石的穀子去換她回來,有這樣做母親的嗎?”
……
“敘姬自那以後不願意再開口說話,那全是因為你!你這個所謂的母親,傷透了她的心。”
馮媼有極強的傾訴天賦,正夫人聽著不由得流下淚來,太夫人也是不停嘆氣。
這時,王莽方問:“那穩婆一死,就死無對證了,是嗎?”
阿房夫人忙說:“主君,您別聽她血口噴人,賤妾哪裡有那麼大的能耐去殺人啊。”
馮媼:“是,趙金死了,就死無對證了。但是那個殺死趙金的護院沒死,他一直跟在主君身邊,主君您可以找他來對質。”
新都侯府籠罩著一股詭異的氣息,下人們既好奇又興奮地張望著,但是門面上當值的人又不敢流露出半點與以往不同的神色。
當侍從把大司馬要的人帶進了正房大院的後堂,大夥兒都不忘互相交流眼神,似乎都已經認定了馮媼所說的話。
那人走路帶風,啪嗒一下跪在王敘的邊上。
“卑職梁匹叩見司馬大將軍。”
阿房夫人倒冷靜了,不等人發話,就先說:“梁匹,有人說我指使你殺了人。”
梁匹一驚:“豈有此事?”
一聽這名字,王敘也是一驚,側目認真打量了一番,這個銅鑼大眼、一臉鬍渣的大叔,就是阿房夫人要她嫁的人?
王莽問他:“梁匹,你還記得新都城的一個穩婆,名叫趙金的嗎?”
“穩婆趙金?屬下不記得有這麼個人。”
“梁匹,我記得你是從新都城調來的,還是阿房夫人親自推薦你到我身邊來當侍衛,如果你今天說實話,看你為我忠心耿耿效命多年的份上,我既往不咎。如果,你有半句虛言……”剩下的話,不言而喻,梁匹深知王莽的為人。
梁匹忙拱手說:“卑職確實不認識趙金是何人。”
阿房夫人似乎重重地鬆了口氣。
此時,馮媼提醒道:“那你還記得十六年前,主君回長安後沒多久,那日下雨,我親耳聽見阿房夫人吩咐你追殺趙金,還說事成後,她會帶你回長安,推薦你到主君身邊當差。”
“趙金?”梁匹似乎想起來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