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卻在心裡嘆了口氣,聶潤跟聶墨都是他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舍了哪個,叫她來說,也是宛如割肉。她一點一點的思忖著,一句話斟酌了許久才開口。
“璟允前段時間給閣老寫了一封信……”她的眼中閃過一抹苦澀,“朝堂上的事,我們婦道人家,懂的也少,可那東突遠在千裡之外,又豈是好去處?”
怎生吃驚的張大嘴,她想告訴老夫人,聶墨在給她的信中沒說這些,可想到老夫人來找她,肯定不會是隻告訴她這些,而是有事交代她去做,便緊緊的閉起嘴巴聽老夫人接著說話。
“照我說,他已經得了太後娘娘恩典,外放出去,就好好的在任上待著就行,現在這境地,咱們家又不是缺他那幾個俸祿錢的人家,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很好了……”
這是婆婆的意思,可叫怎生說,還真找不出大缺點來,何況,她所瞭解的聶墨,對建功立業好像也沒有多少熱情,她就望著老夫人露出深以為然的表情。老夫人卻沒有看她,而是對著榻桌說道,“誰知大老爺喊了幕僚商量來商量去,最後又決定了叫老大去東突……說是老大經歷的事多,性子也圓滑……”說著說著,眼淚又再次滾了下來,大夫人帶著三個孩子
跪在自己面前又哭又喊的情境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就如她說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此去東突,路途遙遠不說,關鍵是東突人兇殘啊,能不能活著回來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怎生也想到了,可她想的卻是,如果要派人去,那何不把所以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務必令人人都安全回來?!
朝廷不可能放著一個堂堂郡王擱在異國他鄉不管的吧?!
當然,她也理解老夫人的為母之心。這出使也相當於另類的和親了,若是和親的人是自己的桂圓,她拼著不要命也不會肯的,只是這樣一想,她都想拿刀捅那些出這個主意的人!
怎生就嘆了一口氣,世間的道理都是一樣,不一樣的大概是難以琢磨的人心。
男人們天性裡喜歡權柄,喜歡爭權奪勢,這或許也是天下由男人來做皇帝的原因吧。
她眼神暗了暗,想直接問老夫人想讓她做些什麼,可又怕老夫人說出來自己做不到,或者自己要是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做了,聶墨會不高興。
畢竟,聶墨的意思總是爹孃偏疼聶潤。
說的多了,怎生也怕自己一不留神跳了公公婆婆挖的坑,然後再坑了聶墨。她也不是那完全沒經歷過事情的,見得多了,就知道世上有些事,非但難以兩全,由某些人做出來,還顯得特別的冷酷無情。
事實上,也不止是公公婆婆,就連宋太後,她也不敢有什麼就說什麼呢。兒女們長大了,成家立業有自己的心思在所難免,為了家族出力自然是當之該的,在不能保住所有的情況下保住一個也是能夠接受的,但如果事情還沒有壞到那種地步,就叫人白白的為了其他兄弟犧牲,
怎生覺得接受不了。
她不是聖母,聶墨就更不是了。
何況還有了那小小的一團的孩子。
她輕聲細語的開口,“相公他給我寫信,沒有說這個,只是在信裡說給孩子取了個小名叫桂圓兒……”
老夫人聽了,勉強一笑,“這孩子也吃了苦頭了。”怎生搖著頭道,“母後說她是個有後福的,我也想著,小時候吃點苦頭,長大了或許會有好處。父母辛苦操勞不易,做兒女的年紀小雖然幫不上忙,可能看在眼裡,知道稼穡艱難,將來做事也知道腳踏實地
……”
聶老夫人不由的一愣,她不確定怎生這是意有所指,還是想到這裡就說了。
如果是意有所指的話……
“對了,上次你妹妹得了你的好藥,還沒有謝過你。”
怎生眨了眨眼,不明白老夫人怎麼說到聶笙頭上,不過她也就愣了一下,立即接話道,“不用叫妹妹謝我,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大外甥,到時候記得給我拜年喊我一聲舅媽,我就很高興了。”
老夫人這才明白,原來不是意有所指,可這話題也偏了啊。
兩個人之間安靜了下來,隨著老夫人臉上的笑一點點的收了起來,怎生直接問,“娘,您匆匆進宮,可是有事情要交代我來做?”我真的只是問問,具體要不要做,我還要分辨分辨的。
她願意孝順老夫人,也不想得罪她老人家,可自己是媳婦,行事就要多想一層,免得大話說出去,自己辦不到左右為難,到時候哪裡也討不了好。老夫人臉上漸漸露出苦澀,她拉住怎生的手,喃喃的說道,“我養了兩個兒子一個閨女,沒想到今日只好和你說說心裡話。……璟允來信的時候,我就不同意,可誰知家裡的男人們商量來商量去,竟然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