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聖旨都已經準備好了,再說,也不能改啊!宋太後虎視眈眈的看著呢。
賜婚的聖旨是兩份,一份給了聶家,另一份則發到了俞家,不僅如此,皇帝還另外給俞家賜了宅子。惹得俞母俞父紅了眼眶,不住的感謝皇帝慈和,把皇帝去歲連坐的仇恨一下子都放下了。
怎生在宮裡得知,為家裡高興了一通,但高興背後,又生出一層隱憂,今日的繁華盛景,不知可能持續多久,饒是她心粗,也不得不心生膽怯。
沒兩日欽天監就選了日子出來,根據兩人的生辰八字,選了兩個日子,一個是九月初八,一個是九月十八。“兒子覺得九月初八就挺好,呵呵,嫁進來還能趕上一家人過重陽節,呵呵。”聶墨陪著小心,雖然怎生現在的肚子不顯,不過都說孕婦懷孕滿五個月肚子就會像揣了一隻大西瓜一樣突然鼓起來,他怕日子
太晚掩飾不住啊。
不過九月初八的日子到底太趕,就是聘禮也一時的備不很齊,只得定下九月十八。
怎生也要從皇宮中回俞家待嫁。
宋太後這次沒派人護衛她,“孩子大了,一個個的想飛,哀家也不能攔著,就算哀家活著,能看顧幾眼,等哀家死了呢?”聲音雖然依舊犀利凜冽,卻已經帶出了幾分頹勢。
王嬤嬤不敢做聲。
雖然話是說的傷感,可嫁妝是一點也不簡薄。宋太後的內庫幾乎搬空了。
至於皇帝跟黎王心不心疼,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尤其是黎王還未大婚,宋太後這樣毫不避忌的把大部分資財都給了永寧郡主,就算黎王面上不說什麼,他的幕僚跟屬官們也要嘀咕一二呢。
可這些人再嘀咕,黎王也是不敢在宋太後面前多說一句半句的。
還得不停的說好,“妹妹是女孩子,多得些是應該的。”
宋太後不愛聽,“之前那麼些年,給你的東西少了?就是你皇兄,好像也沒有你得的哀家的東西多吧?”毫不客氣。
黎王紅了臉,心裡對辦事不利的路平恨的牙根癢癢。若是怎生嫁給路平,這麼些嫁妝,便是拿出一部分來,也夠他籠絡不少朝臣。
路平呢,更為難受。
自從賜婚的聖旨下了,他當值完畢就回家,回家便進屋磨刀。
他深覺的怎生是被聶墨騙了,偏他沒辦法讓怎生醒悟過來,這是他痛苦的根源,沒辦法解決怎生,他只好幻想著解決了聶墨。
怎生後來經過王嬤嬤的教導,知道自己在黎王花會上的舉動太過魯莽大膽,回宮後很是懺悔了一番。
她這一懺悔,事情果然如聶墨所說,定了下來。
不管怎樣,能成親是好事。
孩子生下來也有個婚生子的身份。
說是不介意,其實又有哪個人不希望自己是父母恩愛生下來的結晶?縱然宋太後身份再高,她心底何嘗不盼著父母都在身邊的天倫之樂?
最後留在宮裡的幾日,她都老實的陪著宋太後吃飯,只是宋太後情緒不高,她也不敢撩虎須,有些話吞吞吐吐的到了最後一日才說。
“兒臣想著,出宮回家之前,先去父親墳上祭拜一番,雖然父女緣分淺薄,但父親對兒的呵護溫存跟拳拳愛意,兒是知道的……”
她到底是心軟的一個孩子,話說到這裡,眼眶已然紅了。
宋太後亦惻然。
歲月掩埋了一些真相,也掩埋了無數的假想,掩蓋不住的,大概就是活著的人對亡人的思念。只有思念,才會隨著時光越發的清晰深刻。
若俞虹生活著,說不定他們早已成了一對怨偶,也或者感情散淡,彼此陌路。
倒不如現今這樣,她記起來的時候,都是他的好,思念的時候,也多是幸福跟開心。
也幸好,怎麼沒有再問過俞虹生的死因,這種隱痛,宋太後並不願意說,或許在她臨終之前,能有勇氣向後人說起,可如今,她只願意盼著各方都好。
“去一趟也好,他定然也是記掛你的。等你成了親,帶著聶墨再去一趟。他喜歡孩子,孩子將來生下來,也使人去告訴他一聲……”
“是。”怎生輕聲應道。翌日,按照郡主的品級穿戴了,鄭重的拜謝了皇帝跟皇後,又回壽安宮拜別了宋太後,方才坐上轎子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