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邊斜著身子朝著太後坐下,一邊答話,“是在另一側的耀光殿,那裡空闊些。”臣子們之中不乏單身狗,且老中青三個年齡段都有,所以來宮中赴宴的臣子要多過命婦。
皇後是兒媳婦,要伺候婆婆,所以坐在太後下首,如此以來,怎生只好坐皇後下頭,幸虧賢妃坐皇帝下首去了,沒有跟她擠,否則以她戰五渣都不如的交際能力,能被擠出殿外掛到樹上去。
皇帝跟太後說了兩句話,便起身離開,他一走,怎生松一口氣,命婦們也輕鬆了許多,氣氛有所緩和,殿內的空氣也就不那麼緊張了。
怎生悄悄的挪了下屁股,剛才她略緊張,沒有坐穩。——所以說,她在宮裡胖不起來才是正常的。
不料她一低頭抬頭的功夫,底下就傳來一聲低呼。
循聲望去……
呵!
瞬間脖子後頭豎起兩根毛。
老仇人吶!
秦羽靈也正直愣愣的看著她。
怎生不動聲色的緩吐一口氣,安撫自己剛才受驚的膽子,然後才找秦羽靈的最佳拍檔——聶府的三小姐聶笙。
聶笙不在。
倒是老夫人看見她望過來,雙目含笑,眼神溫柔。
上首的太後跟皇後說了幾句,突然扭頭對聶老夫人來了一句,“哀家記得你們府上三姑娘跟永寧郡主差不多的年紀,這次進來了麼?”
老夫人剛要站起來回話,太後就擺手,“中秋團圓宴,都自在些,坐著回話就是。”
老夫人再三稱謝,小心翼翼的坐回原位,欠了欠身子答到,“回太後娘娘的話,她十六了,去年定了親,這到臘月裡頭就要出門子了,現在拘在家裡學規矩呢。”
太後點頭,心裡甭管滿不滿意,嘴上還是說道,“是了,這女兒家在母親身邊是嬌客,萬般都由得她,可嫁了人就不一樣了。”老夫人的政治覺悟高,可宅鬥經驗更是豐富,曉得太後這話是說給她聽得,連忙委婉的說道,“臣妾家中太夫人向來慈愛寬和,待小輩們再親切不過了,就是臣妾跟兩個妯娌也都拿親閨女待承,臣妾雖然不
才,可也願意學太夫人,做個讓小輩們喜歡的長輩。”
離老夫人不遠的秦羽靈聽見這話,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
與她坐在一起的秦夫人見她模樣不正常,唯恐她再度失態,連忙從桌子下頭捏了捏她的手。聶老夫人的話,不少命婦都聽出其中意思,戚國公夫人一心要替兒子把永寧郡主娶回家,怎麼可能任憑聶老夫人得了一個善待兒媳的名聲,也隨即道,“聶老夫人的話有道理,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子,
這兒媳婦待在婆母身邊的機會可比兒女們都長多了,當婆婆的是該多些慈愛才行,旁的不說,臣妾可是日夜盼著有個兒媳婦吶!”
路平一直以來不開竅,好不容易有那意思了,連一向八風不動的戚國公都略有點兒坐不住,何況是戚國公夫人。
宋太後微微一笑不接話,皇後卻不好不說的,“旁人家臣妾是不知道的,可自打臣妾進宮,母後對臣妾是一等一的好,這都是母後的恩澤。”
文遠伯夫人這次的座位比她的品級要靠前,這是因為文遠伯府是太後孃家的緣故,也是皇後恭敬太後,著意抬舉太後孃家的意思。
聽了皇後這話,文遠伯夫人便笑著接話道,“太後娘娘會調理人,兩個月不見,臣妾看著郡主又漂亮了許多。”
怎生就歡歡喜喜的笑了笑。她不說話時,臉上的笑容是很能打動人的。尤其是這幾個月沒少吃水果,面板好,眼睛水亮,頭發烏黑順滑,玉面粉腮,巧極了就是一張美人臉,脫去了在聶府時候幼氣,顯出一種屬於少女的柔美來,尤
其是笑的時候,叫人看了就覺得心情極好,也想跟著笑,連同性都要被吸引。
命婦們這邊都拿兒女的婚事作談資,臣工們那裡,有人不免就要說起這幾日街面上傳的閑話來。
有人恭喜戚國公,“府裡好事將近了吧?”
戚國公笑而不答,而是扭頭看了兒子路平一眼。
路平往常是不肯出席這樣的宴會的,他總是藉口說龍虎衛巡查之類躲開。
這次出席,還著意打扮了一番。
聶墨研究了片刻情敵,然後用手指戳了戳聶閣老。
聶閣老便尋皇帝說話去了。
聶墨則悄悄的退出了耀光殿,麼生就等在偏殿的一個小茶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