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郡王自來是個低調寬仁的主兒,又因為從前在宮裡宮外的沒個幫手,所以說話養成了說一句話要先琢磨好多遍的習慣,估計叫他隨口來兩句都不能的。
是以就算正殿裡頭就剩了他跟宋太後兩人,他說話也不會一上來就說,皇祖母,您當年賜給我的那個嬤嬤不是個好東西……
這等間接打臉的事他是不會做的。
他只是開口說,自己媳婦很是不大好,想請太後賜兩個善於調養的嬤嬤……
宋太後便知道容郡王這是覺得府裡人伺候的不得力了。
瞧瞧,這是跟親孫子說話都這麼累,可以明白宋太後面對皇帝後宮跟諸位誥命夫人該多麼痛苦了。
譬如宋太後,活到她這份上,就是活個恣意,可她自己恣意有屁用,周圍全都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即便遇上個把個能打出來的,那屁也經過薰香過濾,再不是屁味兒了。
不過,到底容郡王是她碩果僅存的孫子呢,宋太後雖然語氣極其冷淡,可還是說道,“這有什麼,哀家親自給你挑兩個,明兒命人送你府上就是。”
說她親自挑,那也就表明,她挑的這人是擔著她的面子進府,萬一害了容郡王,那就是太後的過錯。
容郡王想明白這一點,著實的驚喜,連忙跪下謝恩,宋太後不鹹不淡的喊了他起來,問了沒其他事,便揮手將容郡王打發了。
容郡王走了,宋太後轉身命人將怎生喊了過來,“不是說要學打葉子牌,我來教你。”
怎生聽了立即吩咐松香,“把我最大的那個錢匣子抱來。”
王嬤嬤見宋太後雖然如此說,精神卻不如一起床那般好,便湊趣道,“郡主連最大的錢匣子都抱了來,可見做好了必輸的準備,娘娘可要恩準老奴也上去湊兩把呢。”
怎生但笑不語。
等松香抱了匣子來了,宋太後才來了點精神,招手道,“哀家也要看看,你這匣子裡頭有多少銀子。”
松香失笑的開啟,裡頭空空如也。
怎生得意的要翹了尾巴上天,“放心吧,等過一個時辰,這匣子就要裝滿了,我拿匣子來,就是為了裝錢的啊!”
她在這兒侃大山吹大牛,壽安宮上下卻個個臉上寫滿了不服。
要知道太後不樂意跟嬪妃們玩,自然就要跟底下的宮女們玩,所以壽安宮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百十多個宮女,就沒有不會玩葉子牌的。
像蓓藍,她就是個葉子牌的老手,打得一手好牌不說,還收藏了好幾副珍貴的葉子牌。
葉子牌其實就是撲克牌的起源,論難度,能難倒一些不上心的人,但絕對不包括怎生這種。
眾人不服歸不服,太後倒沒有太打擊怎生,而是將她叫到身邊細細的給她講裡頭的規矩。
也不過說了一盅茶的功夫。
怎生便麻溜的洗牌了,過了小半個時辰,壽安宮的最弱的一撥葉子牌選手便被淘汰了,怎生的錢匣子裡頭裝了半匣子大錢了。
怎生則是越打越高興,她會算牌啊,算牌不算出老千。
幾乎是宋太後剛給她講這打牌規矩的時候,她的腦子就自動運轉了起來。
已知自己的牌面,等旁人出一張牌,就可以運用機率分析這人極有可能擁有的牌面,等到大家出到第二張第三張,她已經有了很大的贏面……
宋太後一直支著胳膊肘笑眯眯的看著她,見她捏自家耳垂便知道她這是摸了一把爛牌……
可是即便這樣,也沒有輸過。
蓓藍直接道,“這不可能。”懷疑的眼光直接投向太後,她是大宮女,這分寸拿捏的好,既叫人覺得宋太後在背後偷偷幫了永寧郡主,又不至於讓太後娘娘本人反感。
宋太後也格外的好脾氣,“哀家坐上頭去,你們在下頭玩。怎生喝點熱湯。”
怎生,“哦,松香,給我熱一杯葡萄汁!”
宋太後直接脫了鞋子扔她。
可惜永寧郡主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