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現在說不得已經下了早朝,叫王嬤嬤領了你去謝恩吧。”
太後一出口,叫原本打算親自領怎生去謝恩的皇後歇了心思,她就算討好太後,也沒必要將自己擱在一個奴才的位子上。
怎生恭敬的應了一聲“是”,又給皇後等人行禮,這才由王嬤嬤引著出了殿門。
她們一走,殿內又熱鬧了起來。
王嬤嬤笑著感嘆,“太後娘娘這些年過的清苦,老奴許久都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場景了。”
怎生詫異,“難不成過年過節也……?”
王嬤嬤搖頭,“是娘娘不樂意。”
也就是說她並不想見皇帝跟宮妃們,也不想參與他們的熱鬧。
怎生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太後那些過去,或許王嬤嬤曾經參與過,但對於她來說,卻是陌生的,不可碰觸的。
老實說,直到現在,她也沒生出多少親母女的心思來,都說血緣關系奇妙,她還沒感受到奇妙之處,卻先被一句脫口而出的惡言傷透了心。
即便能理解太後當初的憤怒失望,可那段話還是被她牢牢的記住,是怎麼忘也忘不了的。
她能做的,也不過是多幾分理解,然後假裝遺忘而已。
皇帝在乾正宮。
乾正宮比太後的壽安宮還要大,才進去就看見剛才傳旨的太監並另一個白胖的老太監迎了上來。
王嬤嬤低聲道,“前頭的是德公公,傳旨的是言公公。”
不管太後跟皇帝如何折騰,彼此底下伺候的人倒沒多少齷齪,德公公一面給怎生行禮,一面笑道,“陛下將回宮,請郡主稍候。”
“多謝德公公。”怎生向他道了謝,站在殿外廊下立等。
言公公端了錦凳過來,怎生辭謝了好意,低聲道,“禮不可廢。”她說完見王嬤嬤也沒勸自己坐下,便曉得自己做對了。
怎生早已經料到皇帝不會喜歡自己,將心比心麼,換了自己,對母親出軌生下的孩子也肯定喜歡不起來。
幸而皇帝晾她的時間不長,只一刻鐘左右,德公公出來,“皇上宣永寧郡主覲見。”
德公公說完,又躬身道,“郡主請隨奴婢來。”
單從德公公的態度,是看不出皇上的好惡來的。那種宮廷戲裡頭主子不喜歡奴才便趾高氣揚的樣子更是完全沒有。
不過這樣倒是叫怎生舒服了不少。
她膽子本就不大,若是碰到個倨傲的,嚇破膽可怎麼辦?這裡可沒有醫院能給她縫兩針。
德公公領著怎生避過正殿進了東暖閣。
怎生一直低著腦袋,沒敢四下打量,進了門待德公公站定,她立即跪下磕頭。
皇帝不知道是不是病中的緣故,倒沒有前次在太後那裡見過的那種怒氣沖沖,只是口氣也不怎麼好,“起來罷。”語氣裡頭帶了一點不耐煩。
怎生聽了,更加謹慎,恨不能濃縮成土行孫,一動不動的學小動物裝死。
在皇帝面前,也沒人敢扶,怎生自己麻溜的爬起來,眼光只敢盯著腳下的繡了團花暗紋的地氈,身形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