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將來頭上的綠帽子有可能直沖雲霄,他就有點眼暈。他這會兒才不管春闈不春闈了,就想如何能跟太後娘娘搭上話,還有俞叔父那裡,到底俞叔父知不知道真相啊?!太後娘娘看著好像不管事,可是能不動聲色的生了女兒,還時不時的出宮照看,可見是個
有本事的……這樣的女人,會在乎女兒的名節?怎生又是個好色的,萬一太後投其所好,弄些聶河一類的男子到怎生跟前,天長日久的,難保怎生不動心啊……
聶二爺出了宮,忍不住四十五度憂傷的望天。按照尋常,這宮裡的事壓根兒瞞不過宋太後,可今日又不同,不是別的,是沒人,各宮就剩下了幾個主子還被嚴令不得亂走,免得被外男看了去。要是安個監控,聶墨也肯定暴露無遺,可惜,真是個遺憾
。
怎生的眼皮還紅著,宋太後卻沒了說話的心,她今上午親自跑出壽安宮喊人,這麼多年都沒這麼累過。
“下去歇著罷。”她語氣冷淡的沖怎生擺了擺手。
怎生本想借機下去,可一想到聶墨囑咐不可意氣用事,若是跟太後的誤會不解開,將來她們母女必定越走越遠,再無親情可言。
她掙脫了王嬤嬤的拉扯,上前走了兩步跪在宋太後面前。
王嬤嬤一見這樣,連忙輕輕擺手示意左右宮人都退下。
“我,我有幾點疑惑,想請教您。”
宋太後被她那時的逃跑傷了心,見她這樣也沒有叫起,更沒有作聲。
怎生也不管她答不答應,只管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我養父養母一直視我為己出,他們到底知不知道我不是他們親生的?”
“俞家養育了我一場,可是卻遭逢大難,娘娘既然能在尋常年月裡頭照看我,卻為何在俞家這事上袖手旁觀?也……”使我淪為奴婢,險死還生。
怎生越說越覺得,對她來說那些從前在現代的情緒更像是一場夢,反而是現實令人痛苦萬分,她不由的捂住胸口,才知道自己有個親生父親,父親卻已經早早的死去。
她跪到膝蓋發疼,也沒有等到太後的回答,便沒有再問,而是彎腰叩首道,“怎生謝娘娘的生養之恩,給娘娘磕頭了。”聲音裡頭竟然也帶了一點隱隱的決裂。
太後沉默的望著她,臉上微微動容,終於在怎生直起腰的那一刻開口,“你就是因為這個跑出去的?”
怎生一張口就要說實話,可一想到自己的誤會有可能引起太後震怒,她便不敢說了,只垂著腦袋蔫頭耷腦的說道,“我,我一時接受不了,便跑了出去。”
太後問完那句,便不肯再說話,怎生越跪,情緒越往上湧,只再次深深伏地道,“怎生知道錯了,只求娘娘不要生氣,保重身體。”
說完就爬起來,抹著眼淚走了出去。
回了東暖閣免不了又要哭一場,哭的眼疼了,才止了淚,問小宮女要了本經書,給未曾謀面的父親抄經去了。
王嬤嬤等怎生回了東暖閣,消停了下來,才輕輕的回了正殿。
“貴人年紀小,娘娘……”正要勸慰幾句,就被太後抬手止住了,問道,“她在做什麼?”
王嬤嬤忙道,“貴人在抄經呢。”
“心經?”
“不是,是地藏菩薩本願經。”
宋太後嘆了口氣,“等她抄完,叫她過來吧。”對她生氣傷心是真的,可疼愛也是真的。
“送點湯水過去。”餓了一天了,跑出去自然是沒有吃飯。
怎生抄到手發抖,再寫下去未免不恭敬,便放下筆,對小宮女道,“放在這兒,我明兒再抄。”
王嬤嬤不一會兒進來道,“貴人,太後娘娘有請。”
“你跑出去後見了什麼人?又是如何知道你父親不在世的?”怎生沒料到太後一上來就問這個,腦子一懵,前一個問題她早就想過答案,自然是不承認,後頭的太後又是怎麼知道自己已經知道父親不在的呢?對了,是地藏經,她抄這個是為了讓父親消除業障早入輪
回。
“沒有遇到什麼人……”
“小時候,有人說我長得不像……母、親,母親便說我像父親家人多些,還說過我曾有一個大伯,我的樣子比父親好看,更像大伯多些,可惜大伯早就不在人世了……”不知道這樣說,太後會不會相信,可是她已經黔驢技窮,實在編不出來了。進宮後,自己的心理素質變得脆弱不堪,太後若是再多問一句,她就將實話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