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那倆丫頭你打算怎麼處置?”
大夫人沉吟了一番,“依照媳婦的意思,這麼不規矩的丫頭咱們家也使喚不得,不如就叫人領出去,另外再給二弟挑幾個好的。”
“是園子裡頭的哪個婆子去你那裡稟報的,你且一五一十的說來。”
大夫人笑,“小丫頭們之間的事,說出來沒得惹母親生氣。”
“在你之前,我也不是沒管過家的,若是怕生氣,恐怕早就氣死了。”老夫人言語冷淡的說道。
大夫人微微張著嘴,接下來的話怎麼也不敢往外說,她看著聶潤,又是想指望聶潤幫她轉圜幾句,可又不知道聶潤知道多少,萬一聶潤問的話正好問到點子上。
可惜好的不靈壞的靈,聶潤輕聲問道,“是誰燙了誰?如雲燙了怎生麼?”他是都察院的主薄,相當於後世的行政總管,府裡的事雖然不大管,但舉一反三還是會的,他一問,可不正問到了點子上。
大夫人不料聶潤有此一問,心裡不舒服極了,聶潤不問是不是怎生燙瞭如雲,偏問是如雲燙了怎生,可見對怎生絕對不一般,聶墨又是個不上心的,若是聶潤真看上了,向弟弟開口要,沒準聶墨連如雲也一起給了。
她搖了搖頭,“不是如雲燙了怎生,如雲這丫頭病了,說話不好聽,怎生小丫頭脾氣,往她身上澆了一身熱水。”
聶潤一聽大夫人言之鑿鑿,恨不能也給她澆一身熱水!
他微微扭頭看向門口。
太夫人伸手點了點茶壺,對聶墨說道,“老二你給我去泡一壺茶過來。”
聶墨起身,拿著茶壺出去了。
老夫人等聶墨出去,這才轉頭朝向大夫人,目光份外的淩厲,“你說怎生燙傷瞭如雲,可有人證,怎生可承認了?”
“母……母親……”大夫人片刻呆愣,她怎麼也沒有料到老夫人會特意問起一個丫頭。
聶墨對丫頭們向來不上心,那唯一可能的就是聶潤對老夫人說了什麼,一瞬間大夫人的臉色瞬間白了,呆愣的看著聶潤不說話。
老夫人揮手就將手邊的茶碗掃到地上,“收起你那些齷齪的想法,我的兒子沒你想的那樣骯髒!”
聶潤輕輕站了起來,他跟大夫人並排站在一起,卻沒有看大夫人,而是淡淡的說道,“娘問你話呢,問什麼答什麼。”
大夫人用到怎生身上的話,轉頭就被聶潤用到了自己身上。
這一刻她只覺得嘴裡發苦,那麼多的通房姨娘難不成還不夠麼!
老夫人眼看著大夫人要魔障了,呵斥道,“你個糊塗東西,你怎麼不替祥哥兒瑞哥兒考慮考慮!”
她原以為大兒媳婦是成心擾亂二兒子考試的心情,現在看來倒是她想多了,這模樣分明是喝了一缸老醋!
孩子都是母親的軟肋,大夫人就是再如何在乎聶潤,但要讓她選,她肯定選孩子,聽到老夫人的話,她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聶墨並沒有走遠,他出了內室的門,便將茶壺交給了程嬤嬤,自己則站到了門口,室內的每一句話都聽的十分清楚。
程嬤嬤很快就送了一壺熱茶,低聲對聶墨說道,“二爺當心燙。”
聶墨點了點頭,拿著壺也不用人打簾子,自己進去了。
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對聶潤說道,“扶起你媳婦來!”
聶墨輕輕的走到她跟前,重新拿了一隻茶杯,倒了水燙了一下,這才給老夫人倒了一杯茶水。
“老二你叫程嬤嬤將如雲帶過來,怎生那裡你親自去,把她們兩個都帶來,你沒有成親,你嫂子管你房裡事名不正言不順,就由母親來給你論斷。”
聶墨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轉身就走了。
他一直閉緊了嘴,唯恐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他自己倒沒什麼,就怕說多了圖一時痛快,反而保不住了怎生,或者保住了怎生,她以後在聶府也沒什麼立足之地。
出來跟程嬤嬤說了,程嬤嬤忙點頭,又對聶墨說道,“二爺的小廝年紀大了,出入和賢堂總歸不大方便,不如讓月季跟著?”聶梓蕊的年紀也不小了,又一直養在大夫人膝下,是該避嫌。聶墨點了點頭。
有了月季打著老夫人的名義出頭,和賢堂的丫頭婆子們倒沒敢說什麼,雖然她們個個的眼光忽閃,可聶墨因為省了口水,也沒費心多理會她們。
看到怎生的時候,她正縮在牆角,雙手抱著肩膀,團成了小小的一團。
聶墨有一瞬間的驚慌,還有一種鈍痛,那一刻,他只想帶著怎生逃走,逃離這種紛亂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