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當晚我不是特別敢回府。
我一想到江尋望著我,咬牙切齒道:“外人?甚好。”我就一陣脊背發涼。
按照母後的話說就是,江尋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欲坐享齊人之福。
我偏不。
樓樓是個信守承諾的人,果然答應江尋那般,一路送我回府,我很感激。
我牽著白柯的手,左側是樓樓,他搖了搖扇子,對我道:“方才那人,是戶部尚書江大人吧?”
其實天很冷,完全不用扇扇。他此舉不是貪涼,而是附庸風雅,就是臭美。
我出神許久,才反應過來他的話,答:“對,應該是吧?”
我不笨,從他的話中,我發現了幾個疑點。其一,平頭老百姓都不得窺見江尋顏,樓樓是如何知道他是江尋的?其二,他說這話時,半點眉頭不皺,語氣也無恭敬或敬畏,他是傻大膽還是無所畏懼?
“樓樓,你是誰?”我看了一眼他的臉,半張臉都被面具遮住了,只露出單薄的唇,唇形輪廓好看。
“問我是誰,不如江公子摘下面具示人?”
我剛想說他卑鄙,隱藏身份,就被揭穿了——沒錯,我的面具更可怕,把整張臉都遮住了。
我擺了擺手:“罷了,相逢何必曾相識,咱倆不看臉,只交心。”
樓樓輕笑一聲,對我道:“江公子,你果然有趣。”
“嗯?”我剛想回話,樓樓就一下子竄跑了。
我抬頭一看,已經到了江府後門。
進,還是不進呢?
我往手上哈了一口熱氣,站在後門,就是不敢進去。
江尋的狠話都放出來了,潛臺詞就是:回家你等著。
我不敢等,顫顫巍巍對白柯道:“我們今晚睡外頭吧?”
白柯搖搖頭,率先推門進去:“客棧的榻沒府裡的好睡。”
見利忘義的叛徒!
我摸了摸身上,還有幾個銅板,打算去買碗豆腐腦暖身子,一坐到天亮。
剛剛想走,就被門後的江尋拽住。他望著我,似笑非笑:“哦?夫人私會情郎,這麼晚才歸府?”
我嘆一口氣:“夫君莫說我,咱倆半斤八兩。不如趁著這次開誠布公,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彼此識大體,豈不美哉?”
話剛說完,我就打了一個噴嚏。
江尋解下大氅,披在我身上,道:“回房,坐著好好談。”
我低著頭,悶聲不說話。他的大氅確實暖,裡頭暖洋洋的,還有江尋經久不散的體溫。待久了,心猿意馬。
江尋這手溫情牌打得不錯,我都不忍心跟他興師問罪了。實際上也沒什麼好問的,我心地善良,不會揪著不放。
唉。
不免感慨一聲,我被我母後養得太天真無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