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子多福。”皇帝似乎很滿意,笑了一聲,囑咐說,“常進宮看看你們的母后母妃,改日有空也讓朕見見孩子們。”
“是。”玉引頷首。皇帝又道:“還有什麼趣事?說與朕聽聽。”
“還有……”各樣大事小情在玉引腦海中一劃而過,直至其中一件在她腦海中一刺。
她驀地吸了口氣,目不轉睛地盯著魏玉林,又循循地緩下氣來。
“去年下旬的時候,逸郡王殿下帶妾身去江南玩了一趟。”玉引的目光從魏玉林面上挪開,蘊起緩和的笑意,平靜地說著家常,“我們去了蘇州的拙政園、東園,還有寒山寺。妾身還是頭一回往那邊走,當真覺得有趣。”
“蘇州是個好地方。”皇帝饒有興味地應了一句,玉引銜笑道:“是。回來時我們還見了廣信王的人,將河道封起來逐個盤查,鬧了好大的陣仗。我們王爺都嚇了一跳,當時還趕緊給皇上送了封摺子稟明事情……摺子送出去後細一想,才知廣信王八成也是去遊玩而已,只是謹慎起見,才設卡盤查。”
她愈說笑意愈濃,輕輕鬆鬆的閒話家常口吻。話音初落,皇帝的口氣卻明顯一凜:“廣信王?”
玉引氣息稍定:“是啊,手握兵權的異姓藩王無故出現在江南,難免是有些嚇人的,所以王爺才顧不得皇上的病,趕忙寫了封摺子稟事。直至後來我們回京不久,聽聞廣信王也到了京中,不曾有過異動,才算徹底安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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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寢殿中寂靜無聲。
須臾,皇帝語氣有些生硬地問:“你是說……廣信王到了京裡,老六先前給朕寫過摺子?”
“是啊。”玉引應話的口氣無辜且理所當然,“廣信王現在還在京裡呢,不曾來覲見過嗎?”
“咳咳……”榻上,皇帝一陣猛咳,玉引靜靜坐著,看見幾個宮人迅速上前攙扶他坐起來、又服侍他喝水,心裡愈發平靜。
“先退下吧,都退下。”皇帝隔著簾子看了看玉引和方氏,“朕不多留你們了……哦,謝夫人留意一下,謝家有沒有適齡未嫁的姑娘,老十六該娶親了,你們謝家如有合適的,最好。”
“是,妾身遵旨。”方氏離座深深一福,恭敬應下。玉引隨之一福,規規矩矩地告退。
她的手搭在樓梯扶手上時,有意無意地側頭掃了一眼。魏玉林眼中的恨意隔著三道簾子都擋不住,如利刃一般,恨不得將她活剮。
玉引蔑然一笑,而後維持著這種笑意拾階而下。踏出殿門,猛然強烈的陽光照得她一陣恍惚。
“玉引?”方氏一握她的手,玉引搖搖頭:“我沒事。伯母先去參見皇后娘娘吧,就說……就說我身子不適,改日再來謝罪。”她說罷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孟君淮迎過來時她都沒停,她伸手在他腕上一叩,拽著他一道往外去。
踏出月華門,玉引驀然脫力。
孟君淮趕忙架住她,急問:“怎麼了?!”
玉引癱在他懷裡緩了好一會兒,虛弱中卻笑出來:“沒事,我想我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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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虛了一路,直至回了府,孟君淮才小心地問出了始末。
玉引如實告訴他,她在皇上心裡埋了一顆疑惑的種子!
她很清楚廣信王的事孟君淮只告訴了謹親王,並沒有稟乾清宮,那封摺子根本不存在。可是,她這樣理直氣壯地說出來,皇上不會無端懷疑她說的是假話。
那麼,找不到那封摺子,這份懷疑就要有人來背了。
此事又和其他事情不一樣。類似於皇子覲見而不得稟報之類的事都是小事,魏玉林可以推說自己不知道。但手握兵權的藩王擅離封地則是一等一的大事,扣押相關奏章的罪名他根本背不起。
誠然,他可以說自己忙忘了、又或是摺子被手下人弄丟了。但這樣大的事,皇上必定會懷疑他為何不在收到奏章後立刻稟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