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終於走近了。
像一具枯骨,
搭在了店門邊。
那是一個很高很瘦的人。
那是一個很高很瘦的人。
一個明明活著,看起來卻像已經死了很久的人。
他揹著脫了漆的木箱,素白的袍子早就染成了灰黃。腿上的綁帶已不知何時鬆開,卻在汙濁的泥水中開出了一條路來。
腥濃的血水,混著渾濁的雨水。在他耷拉的右腿,凝結成一片黑紅。
如一隻,蒼白可怖的水鬼,陡然地浮出了水面。他的身下滴答滴答,袍上的數條溪流涓涓而下。凌亂糾纏的頭髮,像萍草一般地垂下。他的大半張臉,正謹慎地躲在裡面。
沉默了很久,他抬起頭,露出一隻暗沉的眼睛。
他張了張青紫的唇,發出嘶啞如磨砂的聲音。
“有人說,你可以替人圓一夢,”
“不知我,是否有這榮幸,”
他頓了頓,吐出一口濁氣。木然無神的眼珠,在眼眶裡慢吞吞地動了動。
“我只有一個夢,”
“要她好好活著,從沒有遇見我,”他的眼底,浮起了一層哀慼。整個身子,籠罩在無限地悲涼裡。
這一路,似乎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他沉沉地靠在了門上,像沒有任何骨頭一樣。
我掃了他一眼,伸手遞過一條幹淨的軟帕:“先擦擦吧,莫讓自己傷風了,”
他搖了搖頭,只是看著我,嘴角扯出了一抹苦澀,像一隻麋鹿再也找不到歸處了。
“你既然來了這裡,就該遵守我的規矩,”我抬了太眸子,將寒光隱去。
他挪了挪身子,將細軟的帕子接過去。胡亂地擦了擦額髮,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那是一張病態的臉,卻詭異地嬌豔燦爛,無端地亂了人心絃。
他動了動,青紫的唇:“這樣子,是不是意味著,你願意做這筆生意了?”
我噙笑道:“圓一個夢,可是要一條命的,”
他像突然著了顏色,整個人恢復了大半的鮮活:“沒關係,我願意,”
“你……有沒有想過,”
“那個姑娘未必後悔的,”
“遇到你,也許是她,一生最大的歡喜,”
“真的要,消失嗎?”
他看了我一眼,痛苦浮上臉龐:“沒有我,她才能夠,活得好好的,”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