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肚子裡是三兒子的孩子,倘若他回不來,那也算留後了。
這不是她瞎想,戰場什麼景象她沒見過,可但凡去的人很少能活著回來,就算回來了也是殘疾的。
那些個立了大功回來,十里八鄉沒出現過一個。
棉婆子只求兒子能活著回來,不求他當什麼大官。
至曲氏查出有身孕後過的那叫一個舒坦,活不用幹,除了吃就是睡,偶爾出門溜達溜達。
她是全家保護的物件,去哪都有人跟著,生怕出個什麼意外。
這一變化是所以村民預料不到的,那些個八卦的婦人一陣唏噓,暗道曲氏好福氣。
男人剛走沒幾日,就查出了身孕,棉婆子不得把她當成祖宗供起來。
“前些個日子還在山洞裡忙活,今日就溜彎,啥也不用幹,這差距大的……”一婦人嘖嘖稱奇。
“可不是,誰讓人家命好,突然就有娃了呢!”
話中酸意不要太明顯,也不知是哪個碎嘴的婆子說的。
話匣子一開啟,就有不少人跟風,“可不是,蘇層前腳剛走,曲氏後腳就有了娃,這娃莫不是……”
後面的話沒出口,可什麼意思誰都明白。
“勸你們少說些,那娃過幾天就足月了,亂嚼舌根免的棉婆子來找你們麻煩。”小李氏沒好氣道。
閒聊就閒來,可沒證據的話說出來就不是閒聊了,這是栽贓啊!
“哎呀,這不是閒的無聊嘛。”人們心虛,打著哈哈,接著轉移話題,“小李氏,你那沒成親的小叔子去了,二老不傷心?”
怎麼可能不傷心,那是二老的兒子呀,整日以淚洗面,近日情緒才好些。
這些人怎的總往人心口上戳?
小李氏氣極,不搭理這些婦人,快步走回了家。
“娘,你回來了。”蘇小草做院子裡做繡活。
無事可做,近日跟著蘇悅練,學了點兒皮毛。
“嗯,你爺奶呢?”瞧見閨女,小李氏的氣才消了些。
“屋裡。”
說起二老,兩人顯然心疼的緊。
蘇小草放下繡活,“爺好多了,就是奶……”
“唉,本該是你爹去的,三狗他……”小李氏嘆氣。
突如其來的強制徵兵,把他們打了個猝不及防,先前就是為了這事,傾家蕩產,地都賣了才攢夠銀子。
沒想到如今又來這一遭,對全家人的打擊頗大。
“沒有什麼該不該,三狗想去便去了。”蘇鐵柱從屋裡出來,他的兩鬢斑白,短短几日便蒼老了好幾歲。
“爹爺)。”母女倆喚道。
“嗯。”他拄著柺杖,走動遲緩,“人各有命,這就是三狗的命,你們無需自責。”
這話是說過蘇二狗和小李氏聽的,他就站在門口,剛從外面回來。
“爹。”蘇二狗眼圈泛紅,積壓在心底的情緒切底爆發,“本該我去的,可三狗為了我們一家四口……”
三狗這般小,尚未取妻,日子才好過些,好不容易說了門親,人便就這樣去軍隊了。
“好了,無需再說,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你也無需自責。”蘇鐵柱忍著淚,往外走,“我去柱山家待會兒,你們多勸勸老婆子,讓她看開些。”
“曉得了,爹。”蘇二狗側身讓他出了門,目送他進了隔壁才放下心。
“放心,爹不會想不開的,他還等著三狗回家呢。”小李氏出聲安慰。
蘇三狗走後,二老的情緒不穩定,生怕一時想不開出個意外,因此家中會留人看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