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蘭府,蘭夕鈴本想先去一趟鎮國公府,卻在一進門就聽見一個訊息,秦氏帶著人去把百花樓的頭牌打傷了。
百花樓頭牌姑娘的俏臉蛋被撓花了,現在完全沒法見人。
蘭夕鈴細問醉薇到底是怎麼回事,醉薇只說她們也不大清楚,就聽正屋裡有幾個在秦氏跟前伺候的小丫鬟嚼舌頭,說是昨個兒老爺一直沒回府,夫人第二日不知道聽誰說的,就帶人去百花樓裡找,果然看見老爺和百花樓裡的頭牌姑娘宿在同一間房裡,夫人當即就把人從床上扯下來痛打,臉都給撓花了。
蘭夕鈴聽完忍不住和陳嬤嬤說:“秦氏之前裝得乖巧模樣,恐怕現在在父親心中已經當然無存了吧。”
陳嬤嬤搖搖頭,不贊同的說:“一個貴婦人,去與那煙花之地的女子爭風吃醋,傳出去成何體統,到底是小婦生養的,就算成了誥命還是這般上不得臺面。”
蘭夕鈴道:“且看著吧,還有得鬧呢。”
陳嬤嬤說:“這時候我們去江南避避風頭,不見得是壞事。”
蘭夕鈴點頭,“琪兒和大哥都不再府中,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只不過本想繼續跟著蘭姨學些東西,倒是不可能了。”
“江南那邊定然還有別的女師父,小姐在那邊學著些也一樣。”陳嬤嬤勸道。
蘭夕鈴說:“前幾日蘭姨倒是給我收了幾箱書,我們都帶上,到時候我自個兒看也是一樣的,不懂的地方或請教人,或給蘭姨寫信都使得。”
主僕二人說了一會話,才分頭去收拾東西,除了書蘭夕鈴還帶著一些常用的衣物,那些契約之類的物件都讓幾個丫鬟,分別貼身收著,蘭夕鈴自己身上只帶著睿王的給的玉佩還有那枚印章,一直覺得收著不太好存放。
蘭夕鈴在自己的首飾鋪裡找人給設計了一枚小小的戒指,把印章就藏在那枚印章裡,而玉佩也在外面加了一些東西,讓人無法把它與睿王的玉佩聯系在一塊。
處理妥當這些事情,蘭夕鈴又到福來樓去了一趟,讓掌櫃把幾家鋪子的掌櫃和管事都叫來商議事情,蘭夕鈴說這段時間自己要去江南,一時半會回不來,這段時間所有的事情都讓他們問過福來樓的掌櫃。
這個掌櫃是當初外祖母親自挑的,能力強而且八面玲瓏,對王城中錯綜複雜的關系也十分了解,把所有東西交給他是再好不過了,再加上還有後來自己從祖母那邊要來的四人輔佐,相信不會出太大問題。
蘭夕鈴告訴掌櫃的,若是有什麼特別緊要的事情可以先處理再寫信給她,遇見非常緊急的事情也可以到城外別莊去找紫玉先生。
那邊秦氏與蘭老爺鬧得不可開交,這頭蘭夕鈴已經默默處理好一切,臨行前蘭夕鈴又讓春菱去鎮國公府遞了拜帖,把外祖母約到福來樓小聚。
蘭夕鈴親自下廚去給外祖母做了幾樣吃的,老國公夫人原本想上門去找蘭老爺理論,卻被蘭夕鈴給攔住了,蘭夕鈴說她這樣的身份,若是管女婿府中的事情,免不了要遭人口舌,而且去江南走走看看,也是好事情。
老國公夫人也不好再繼續阻攔,蘭夕鈴說得對,她一個丈母孃總插手女婿府中的事情,難免要遭人口舌,只是苦了這個懂事的外孫女了。
蘭夕鈴反而笑著安慰老國公夫人,說自己不覺得辛苦,錢府可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戶人家,她也想去見識見識江南水鄉與王城不同的風光。
這一頓飯算是告別,蘭夕鈴把蘭睿琪已經拜入邱院長門下的事情告知老夫人,讓她放心,並且求外祖母,若是見到琪哥兒有難也幫襯一二,老夫人本就覺得愧疚,這會聽外孫女說話,哪有不應的道理?
吃飯時,老夫人一直誇贊蘭夕鈴手藝好,很是給面子的比平時多用了一些,若不是身邊的嬤嬤勸著,她還要再吃點兒。飯後,蘭夕鈴讓人進來收拾幹淨,重新擺上茶點,屏退左右,與老夫人說說知心話。
人都走開後,老夫人從袖子裡把準備好的一疊銀票遞給蘭夕鈴,叮囑道:“鈴姐兒這些錢你帶著備用,祖母知道你能幹,把那些産業打理的很好,這些都是祖母的心意。”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蘭夕鈴也沒有再推辭的道理,她道謝接過來疊起來收好,看著兀自不高興的老夫人說:“祖母啊,您別這樣,我也會難過的,又不是將來都不見了,況且江南那邊風光也是極好的,聽聞江南出美人兒,我去那裡呆幾年,或許會出落的更加水靈。”
見蘭夕鈴拼命要逗自己笑,她倒是不好繼續板著臉,沒好氣的說:“誰敢我說孫女兒不好看,仔細我扒了她的皮。”
蘭夕鈴樂不可支,“我會時常寫信回來的。”
“就怕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去到那邊看見好吃的就把祖母都拋到腦後去了。”老夫人故意這麼說。
蘭夕鈴舉手發誓,“我才不會呢!”
鬧了一會,老夫人忽然正色叮囑道:“錢府再好到底也不是自個兒家,你那個姑姑是個好性子,倒不會虧了你,只怕旁的人……”
“嗯嗯,鈴兒都記下了。”蘭夕鈴乖巧的回答。
老夫人又交給蘭夕鈴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淡淡的說:“若是在那邊遇見麻煩,可以開啟這個盒子,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啟。”
蘭夕鈴接過來,好奇的打量了一會,就放到一旁去,“知道了,祖母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
“那邊我給你那些銀票的下頭,有幾個就是當地的鋪子,你只管去就是,我已經派人去說過了,江南太遠,祖母沒法子照顧你,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老夫人嘆息一聲。
這時候蘭夕鈴才覺察到,自己的外祖母是真得老了,當初白發人送黑發人是怎樣的心情?她的外祖母本身就是一個傳奇,當初陪著外祖父徵戰沙場,戎馬半生,卻在最後被人算計,差點夫妻失和,女兒也早早離世,現在的國公府也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和諧。
在外頭的人看來,外祖母是身份尊貴的公主,現在還是鎮國公的老夫人,就是皇上太後見了也要給幾分薄面,可沒人知道,她也是個女人,會難過會哭有脆弱的時候。
蘭夕鈴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外祖母,只能說些別的東西逗她發笑,聊了大半日,蘭夕鈴又陪著外祖母去繁華的街道逛了逛,甚至破天荒還在外頭的小吃攤上吃了兩碗餛飩。
老夫人一邊吃一邊說起當初隨軍打仗的那些陳年舊事來,蘭夕鈴安靜的聽著,時不時問一兩個問題證明她有在認真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