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亦筠將病例單捏在手裡看了半晌。他的臉微微低下,埋在陰影裡,時亦筠看不清楚。等待的過程極其漫長,她惴惴不安地站在一邊,內心忐忑。
言澍終於抬頭,時亦筠的心重重跳了幾下。
“沒事的。”他第一句話並不慌張,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我陪著你。”再沒有多餘的話語,唯有指尖的溫度和繾綣的眼神,以及空氣中屬於他的淡淡的氣息。
第二天言澍回去一趟,將換洗的衣服帶過來。他便至此住下了,一日三餐都不準她下廚,盡心盡力地服侍她。有了言澍的陪伴,時亦筠的心裡好了一些。病人是脆弱的,尤其在心靈上。但時亦筠感到害怕時,握住言澍的手,心裡便踏實得多。
安夏的電話突如其來,她的音色明麗了很多,還帶有歲月沉澱的質感。時亦筠感受到歲月在她身上施下的魔法。她的第一句話是:“明天我結婚,你來嗎?”
這讓時亦筠感到始料不及,說不清是高興還是悲哀。時亦筠一度以為安夏會等蕭恆的,畢竟她那麼愛他。她的乖張、獨立,實在不適合婚姻裡的束縛。曾經她自己也一度說過,結婚,不知道是多少個八百年後的事情。如今,安夏卻比時亦筠更早步入婚姻的殿堂。
“和言澍一起來吧。”安夏補上一句。
“好。”
時亦筠看著窗簾外薄薄的暮色,有些發呆。言澍在這時推開房門,對她說:“吃飯啦!”
時亦筠應了一聲,起床穿大衣。出門之前,她鬼使神差地給蕭恆發了個簡訊:“安夏明天結婚。”
飯桌前提起這件事,言澍答應得很隨和。對於時亦筠在合理範圍內的要求,他向來都隨意。
吃完飯後,蕭恆回了她的微信:“明早來接機。”
時亦筠打了一個“好”字。當年不歡而散的他們,再度重逢,會是怎樣的局面?但她始終相信,善良而溫暖的人們,都會有一個好的結局。
這天晚上時亦筠睡得還行,第二天醒來,臉色是紅潤的。她將自己打理一番,一點都不像困陷於病痛中的人。
言澍站在她身後,時亦筠從鏡子中與他對視,相視而笑。如果不是他,自己恐怕也不能如此輕松地養病吧。其實有時候愛情並不是死搬條文的要求,而是心甘情願的相守。
兩人先驅車去了機場,打算接上蕭恆一起。時亦筠提前告訴了言澍蕭恆要回來的事,言澍沒什麼特別大的反應,一切聽她的安排。
蕭恆走在人群中,第一眼便看見了時亦筠。這個幸福的小女人,站在言澍身邊,兩人如一對優雅的比翼鳥。時亦筠也看見了蕭恆,他變胖了,健碩了,面板變成了小麥微黑色。他的微笑愈發開朗,帶有陽光燦爛的味道。
蕭恒大步走過來,給了她一個滿滿的擁抱。
時亦筠親熱地捶了捶他的後背,“好家夥!結實不少。”
蕭恆放開時亦筠,故意做了個超人亮肌肉的動作,幽默道:“那可不!”
兩人寒暄了一陣,蕭恆的目光移向言澍。兩人無聲地對視了三秒,蕭恆走過去捶了下言澍的肩膀:“你還沒餓死真是太好。”
言澍握住他的手,微笑:“我好的狠。”
時亦筠看著他們釋然的微笑,心中亦有甜蜜慢慢滲出。
三人一齊到達現場時,安夏正站在門口接客。她看見時亦筠先是開心地笑了下,緊接著目光僵在蕭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