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住的房子還是上世紀的土泥房,時媽媽當初一直想要替她重新做一個,老婆子始終不願意,還說什麼要讓自己和房子一起被洪水沖走,與大自然同歸於盡……外婆一生信佛,但是有時候思維非常大膽奇怪。
時亦筠從小就對外婆一直抱有疑惑,到現在長大了依舊如此,她不能理解她,但是她敬重外婆,也感激外婆。
一家人老遠就開始喊外婆,外婆耳朵好,便使臉上掛滿消失一年的笑容,等待女人走上前來。
言澍在老人面前站得筆直,鞠了一躬,聲線因為緊張而僵硬:“外婆好!”
外婆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恭敬,笑容適時挪了過來:“從沒見過你這孩子,應該是亦筠的男朋友吧?”
言澍看著老婆子緊閉的眼睛,心裡嘎達一下。
“是的,我是a市人。”
外婆對他招了招手。
言澍走到她身邊,蹲下。
“把手給我。”
言澍乖乖地把手伸過去。
“外婆跟別人不一樣,她是因為六十歲的眼疾,才導致眼盲的。平日裡從不用柺杖,她記得每一個傢俱、每一個方位,竟然和未盲之前生活一樣。她同樣不喜歡摸別人的臉,她通常是透過摸一個人的手來判斷一個人。這個習慣是她從來都有的,她曾經告誡我‘知人知面不知心,人有千面但只有一手’。”閑玩之際,時亦筠將言澍帶到竹林中散步,說出這樣一番話。
“外婆的話很有哲理。”言澍說。言澍回憶起外婆的手,一層厚厚的繭,堅硬的,絲毫不像女子的手。外婆用那雙堅硬的手,撫摸他,說:“孩子,你的手跟別人不一樣。”
時亦筠接過他的手,笑眯眯地說:“其實很簡單,外婆透過每個人手上繭以及其他情況的部位來判斷他是什麼工作,處在什麼階層。比如經常敲鍵盤的人,指甲不會長,幹農活的人手心有厚厚的繭,寫字的人手指根部以及中指上部有厚繭……柔軟的手不幹粗活……手保養得好的人出身優渥……”
“你好像很在行?”言澍說。
“因為我繼承了外婆的衣缽啊!”時亦筠故作神秘地說。
言澍舉起手:“那勞煩小姐替我看看~”
時亦筠微笑著握住他的手,閉上眼睛,嘴裡還碎碎唸叨著“咒語”,摸了一會兒,她突然尖聲叫道:“少爺是貴人吶!”
言澍笑著問:“此話怎講?”
“言先生五指根部皆有厚繭,中指上部和大拇指指腹繭尤其厚,想來是一雙長久作畫的手。而先生手偏偏又細膩修長,掌心柔軟溫暖,定是出身優渥,家境殷實。言先生有才,家庭和滿,一生完美,跪拜!”時亦筠說著誇張地舉起雙手,似要行跪拜禮。
“戲精!”言澍捏了下她的鼻子。
“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對不對?”時亦筠逃到不遠處,朝他做鬼臉。
“對也不對。”言澍答著,朝她走去。時亦筠卻一步步後退,始終保持著距離。
“給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