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回肥水鎮吧。”醞釀許久的沉默,突破重圍的最終是這句話。
言澍握著她的手加重了力氣,睫毛微微戰慄。
時亦筠雙手搭在他的肩頭,緩緩俯身,擁抱。她輕得像一根羽毛的身體落在他的身上,溫暖,細膩,絲絲分明。言澍毫不費力地握住他。
“我願意相信你。”時亦筠顫抖的指尖埋入他的肩頭,嗓音如羽毛的細紋狹長柔軟。
言澍牢牢鎖住她的腰,感受她的溫柔點滴滲進幹燥粗獷的身軀。
如果這註定是一場以欺騙為代價的愛情,他們都情願假裝自己是瞎子。
時亦筠回了一趟言澍的公寓,留言澍和舅舅談。她忐忑不安地打掃了一下午房子,而言澍遲遲不回來,一個電話也沒有。時亦筠掃著地,突然感到煩躁,掃帚一扔,也不管沙發多麼髒亂,坐上去就不想動了。
言澍說,和舅舅談好就回來。
壁燈指標已經指向“6”,天冷之後,天黑得格外早。時亦筠忙活了一天,此時困得不行,往沙發背上一歪,就睡著了。
夢中突然多了一張溫柔的手,撫摸著她的臉,手上有繭,偶爾略過有瘙癢。
“言澍……”夢中囈語,她不安穩地側了個身,壓著“他”的手當了個枕頭。
言澍彎下腰,任由她動作,生怕將她驚醒。
這一刻,在黑暗中看著她甜美的睡顏,不由覺得分外滿足,比賣出一幅畫還要滿足。
嘴角不由上吊,微笑。
他俯身雙臂用力,將時亦筠抱到房間裡,動作輕柔地蓋上了被子。
時亦筠第二天醒來時發現身邊多了個人,他的臉上還是繃帶,衣服還是外出的一套,直挺挺地躺倒在她身邊,也沒有枕頭。而他的手臂順貼地枕在她的腦袋下,她就這樣睡了一夜。
時亦筠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
言澍也醒了,從繃帶裡露出一雙眼睛,靜靜凝視著她。
時亦筠彎彎眼睛,微笑:“早上好。”
言澍手臂用力,將她拉倒到懷裡,牢牢摟住。指尖節節攀爬,最終停留在她的臉上。
時亦筠不滿地架開她的手:“就知道摸臉。”
言澍將她摁進懷裡:“我喜歡。”隱隱透出欠扁的炫耀。
時亦筠用力捏他的下巴:“你這是欠收拾。”動完手,她迅速脫身,穿了鞋站到床邊:“好啦,快點起床,我先去洗漱,待會兒給你拆繃帶。”
言澍笑了笑,但因為滿臉的繃帶固定,表現在時亦筠的眼裡,只是面部肌肉在用力掙脫。
言澍畫室裡有一面很大的鏡子,時亦筠將它擦幹淨,挪了個有光的位置,搬了張凳子在鏡子前,讓言澍坐上去。
“你這臉到底怎麼了?受了個採訪,又不是被黑社會追殺。” 時亦筠一邊拆繃帶,一邊嘟囔著。
言澍翻著眼瞼,瞅了時亦筠一眼。
時亦筠瞪了她一眼,“你什麼眼神啊!”
繃帶全部拆開,言澍的臉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只不過幾處青口子還很明顯。
時亦筠昨天回來時順便買了一瓶紅汞,這時正好拿出來,給言澍塗一些。
一切結束過後,兩人大眼瞪小眼,時亦筠先噗嗤一聲笑出來。
好好一張臉,被她弄成了花臉。言澍的臉格外白皙,傷口分別在左右太陽xue和下巴兩邊,此時活活成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