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言澍已是深夜,
“你怎麼回事?你知道言澍一個人在家成什麼樣了嗎?”電話一接通,時亦筠就對蕭恆一頓狠罵。
一提到言澍,蕭恆就火冒三丈,氣勢絲毫不輸時亦筠,“我還得一日三餐陪著那位姑奶奶不成?”
“翫忽職守還理直氣壯了?”時亦筠被他頂得肺都快氣炸。
“翫忽職守?”蕭恆不可置信地大吼:“抱歉這位小姐,請你搞清楚事實再來扣帽子?那家夥自己自暴自棄,難道還要我陪著他一起?他一個人整日縮在小畫室裡,消耗光陰。外面風華正好,我是腦袋有坑才守著他這麼一個榆木腦袋!”
時亦筠被他一通話說的有點找不著北,氣勢弱了下去:“那你也不能丟下他不管,你不知道他一個人多可憐。”
“呵,你可真夠善良的,可惜我偏不。我自私,我考慮自己更多。像這種榆木疙瘩,我不服務”
時亦筠被這話酸得一個激靈,戰火複燃:“你說話要不要這麼難聽?他好歹也是你的朋友吧?”
“朋友?”蕭恆冷笑,“他還真不認我這個朋友。我告訴你,時亦筠。他自己要自暴自棄,關閉商業約稿。既然他這麼堅持,我就隨他。剛好他一直嫌我的模式礙著他發展了,正好,一拍兩散。現在,他什麼樣都跟我沒關系。”
時亦筠被他這一席話說得呆住,明明是正宗的中國話,她突然就不懂了。
趕在他結束通話之前,時亦筠趕緊問:“什麼是商業約稿?蕭恆,你說的這些我不太明白。”
那邊響起打火機點火的聲音,蕭恆的聲音緩和了一些,但語氣依舊冷漠,甚至帶一絲嘲諷,“好,我現在就跟你說清楚,免得你日後找我麻煩。”
“言小子剛出道的時候,言老爺從美國x大學商學院將我請回來,做他的經紀人。明眼人都知道他不適合走傳統路線,我就弄了一套商業包裝,成功輔佐言小子走到今天。你也看到了,他的房子、車子,他所有的名譽和資産,都是我陪著他一日日賺下來的。但是你知道,他什麼態度嗎?”
“從最初將我辛苦約的客戶遣散,到上上個月直接揹著我欠稿,將客戶氣得解約。我不知道他到底受了什麼刺激,竟然跟我說要關閉商業約稿渠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和所有的客戶解約,他的畫,將一幅賣不出去。並且,不久將會在拍賣會、名流圈裡銷聲匿跡。”
時亦筠在蕭恆的話裡沉默了。在他的大段敘述中,她懵懵懂懂,但最明白的是,言澍現在的處境很艱難。如果比作一個走路的人,他如今的處境是:親手將過去那條路封死,獨自走一條完全未知的路。而蕭恆作為親手幫他開拓過去那條路的角色,無疑是所有成果付諸一旦。
時亦筠懂了,突然感到無比羞愧。
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卻跑來討伐蕭恆。可以說,這個事件裡,最無辜的便是他了,言澍無異於間接讓他失業。
時亦筠沉默了好久。蕭恆不再說話,將煙頭銜在嘴裡,一吸一吐,吞雲吐霧。他的表情在煙霧裡不甚真切,因為有了掩蓋變得脆弱,他的愁緒終於在臉上顯山露水。他想起電話那頭的女人,已經徹徹底底屬於別的男人了。他沒有後悔,也沒有嫉妒,心中反而平靜十分。
“對不起。”時亦筠輕輕說。
“受了。”
“這次是我不對,我沒有搞清楚狀況就向你亂發脾氣。”時亦筠嘆息示弱,“言澍他什麼都不願意對我說。”
“反正你們兩個糊塗蛋就慢慢玩兒吧,爺不奉陪了。”蕭恆說完這句話就摔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