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時亦筠禮貌微笑，伸手與對方輕輕交握。
這是完成採訪的最後一步，她很快便背起包尋找下一個目標。
這幾天她幾乎是機械地完成著採訪件數，採訪地點、時間不限，久了幾乎都是按照同一個格式——尋找目標、套近乎、徵求同意、開始採訪、結束道謝。百試不厭，簡潔省時。幾日之後，便堆積了一小本的採訪素材。再根據這些素材進行撰稿，交叉聯系，倒也不顯得幹枯無聊失水準。
時亦筠按照這個節奏，工作上順利得多。再加上江浙滬這邊與a市的環境非常相似，時亦筠不用花時間去適應風土人情，這對於時亦筠來說實在是一大優勢。
但是，挫折還是不少的。
比如前幾天，她看上上海一家老牌豬肉店，連續好幾天都排很長的隊伍。於是她混在人群中排隊，終於排上她的時候，她趕緊提快了語速道：“先生您好！我是sase雜志社的記者，對於您家豬肉店生意如此紅火非常好奇，您願意接受下我的採訪嗎？”
豬肉店的老闆忙著切肉，看都沒看她一眼：“不買到一邊去！”
時亦筠有點尷尬，但不願意就這樣放棄，於是提著工作牌給他看：“先生您看一下，我不是騙子！”
老闆脾氣暴躁地將菜刀插在刀板上，抬起下巴吼：“不買肉到一邊去啊，這裡正忙著呢！你這小姑娘怎麼這麼磨嘰！”
時亦筠嚇了一跳，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話。背後的人群隊伍早就開始蠢蠢欲動了，有人吊著嗓子諷刺：“哎喲，記者了不起啊，耽誤這麼長時間，還不買肉。”
“能不能快一點，我還要回去煮飯呢！”
“真是的，每天都要排這麼久，再不快點我以後再也不來了！”
老闆急了，對時亦筠吹鬍子瞪眼：“還不滾？”
時亦筠又氣又羞，跺腳離開了。沒走多遠又摔了一跤，震得腦門都疼。她一個人去藥店買了創口貼，將膝蓋破了的地方貼起來。然後去超市坐了會兒，冷氣將渾身的溽氣吹幹，身心舒暢了一些。
天黑時，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回賓館。黃浦江被燈光映得花花綠綠，東方明珠佇在一眾建築裡，獨特出眾。上海作為中國的經濟重地，每一個建築都成為被觀摩的物件。一到寒暑假，外灘人頭攢動，交通堵塞，都是外來旅遊的人。
時亦筠吃力地擠過人群，看見人與人的相偎，聽見家人之間的吵鬧。人群中劃分得如此明顯，每幾個人都呆在屬於自己的圈子裡。只有她是被排除的。
突然覺得孤單。
手機在手裡攥緊，卻不知應該打給哪個人。
她最終嘆了口氣，將手機放回揹包中，繼續趕屬於自己一個人的餘程。
第一天剛到江蘇時，開啟手機便接到言澍的電話。對方氣喘籲籲，似乎壓抑著怒火，語氣很不好，質問道：“你去哪裡了？”
時亦筠由於暈機，心情極差，肚子餓了一天，整個人極為煩躁。
“現在才問我去哪兒了？早幹嘛了？”她說著跌坐在座椅裡，拿起礦泉水猛灌了幾口。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最近在忙。”
他的語氣又恢複了淡淡的，時亦筠幾乎可以想象到他那樣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時亦筠拿著手機在長椅上靠了很久，累得懶得說話。電話那頭也不掛，言澍陪她沉默著，呼吸趨於平靜。
片刻，時亦筠揉了揉眉心，“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