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亦筠本想在接下來的幾天好好逛逛,卻在第二天就接收到公司的召回通知。
“亦筠姐你不知道嗎?提前三天回公司是慣例呀。”成非榆這樣告訴她。
所謂的慣例,從沒有將她這個後來者考慮在內。
時亦筠一臉凝重地開啟手機ps,勉勉強強搶救回三篇稿子。
這一個月麻煩事佔去了她大部分時間和精力,工作上自然大打折扣。這種情況下,就算粗製濫造,也沒有材料供她編造。新聞稿件和一般的寫作不一樣,它有憑有據,若想捏造,絕無可能。新聞事實和筆者思想像兩條船激烈碰撞,然後綻放出水花。同時,它們也是兩個個體,各有各的發展軌道,若可混合糅雜,便誕生不了水花。
時亦筠長聲嗟嘆,這一次,她怕是輸得徹徹底底了。
言澍將早餐放在桌上,見她愁眉不展,詢問:“怎麼了?”
時亦筠罕見的一聲不吭,默默關掉電腦,目光呆滯地坐了一會兒。
“怎麼了?”言澍臉上笑容消失,又問了一遍。
“回a市吧。”
“那你的工作呢?”
時亦筠緩緩呼了一口氣,彷彿紓解連日來的鬱悶。
“今天截止了。”
言澍感到莫名其妙,這明明說好的時間,怎麼突然說截止就截止了呢?他的眼光掃到她那隻被冷落在床角的手機,綠色指示燈急促閃爍著。看著她冷淡的表情,言澍沒再追問什麼,替她合上電腦,“那就快點吃完上路吧。”
時亦筠輕輕哼了一聲。
回到a市,沒來得及回住處,時亦筠便火急火燎地趕回公司。大家差不多都已經到了,因為不是正規的上班日,一個個肆無忌憚地圍成一圈,熱情似火地聊著天,一邊擺弄著出差時買到新鮮玩意兒。這個去某專櫃買了只最新上市的香奈兒,那個入手一套dior明星同款長裙,還有帕莎墨鏡、v、奧迪、gui等等,言語間盡是些昂貴的奢侈名詞。
所以當灰頭土臉的時亦筠出現在光鮮亮麗的眾人面前時,並且與她們的明豔濃妝産生強烈的對比,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附在她身上。
時亦筠苦著一張臉,將電腦放在桌上。
“全部去會議室列印稿子,傳給我。”姚書琴陡然出現,用力地叩了叩門。
大家紛紛作鳥獸狀散,整理整理便一起去了會議室。輪到時亦筠列印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她手上只拿著薄薄幾張紙。原本排在時亦筠身後的成非榆一時愣住,朱珊珊不滿地推了她一下:“要列印快呀,磨磨蹭蹭像什麼話!”
成非榆橫她一眼:“我就慢吞吞!”說完故意放慢速度,朱珊珊的臉氣得脹紫。
成非榆列印完匆匆趕到時亦筠身邊,語氣擔憂地輕喚:“亦筠姐……”
時亦筠從思緒裡抬頭:“幹嘛?”被高原曬得紅黑的臉沒什麼表情,頭發淩亂地紮成一個馬尾,簡單的t恤牛仔褲,和都市濃濃的精緻風反差明顯。
這一趟,時亦筠像是受了一個巨大的打擊,帶回糟糕的作品、亂糟糟的行頭以及一身的憂傷,任誰都能感受到她這低沉的情緒。
時亦筠知道,這樣無異於將自己的脆弱毫不掩飾地暴露在別人眼皮底下。但這對她而言,已經不重要了。今天早上突然得知回公司的訊息,發生在她重振之後打算放手一搏的最後幾天裡。比起沙漠遇難,她在那一刻,真切感受到絕望。從連日的災難陰影中脫身,最後卻只得來這樣的結果。
“喲,面壁思過還是咋地?”朱珊珊一身肉色窄細小裙,妖嬈地扭到時亦筠面前。
時亦筠撇過頭去,不太想理她。
“剛才聽見姚姐在裡面發脾氣,好像有個家夥只遞了三篇。”朱珊珊撩了撩新燙的卷發,鮮紅的厚唇微微斜挑,眼尾閃過一抹輕飄的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