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時亦筠一回家就看見安夏躺在美人椅上抽煙,身上是一條長至腳踝的吊帶白色睡裙,頭發披散著,嘴唇鮮紅得如一團烈焰。
空調沒有關,製冷機嗡嗡低響著,窗戶開了一個縫,安夏就躺在縫前往外看。沒有開燈,四處漆黑一片,時亦筠被煙味嗆得不行,沒走兩步便被桌椅沙發絆倒在地,直覺這些傢俱都移了位。
開了燈後,她被眼前的狀況嚇了一跳。
這亂七八糟的,簡直像經歷了一場世界大戰!不光光傢俱移了位,所有的衣服、零食、垃圾以及一些家用小物什都四處散落,平常安夏最喜歡的毛絨公仔也髒兮兮地躺在牆角,無人問津。
時亦筠倒吸一口涼氣,幾乎可以想象到這麼渾亂的場景背後承載了多少怒氣。
時亦筠放下包,一邊收拾一邊埋怨:“每次生氣就把家裡弄得亂七八糟,冤有頭債有主,這些東西又沒招惹你!”說著,實在受不了,她將空調關了,將窗戶開啟通風。
一轉身,見安夏椅下七七八八全是煙頭,燙得木地板上都是黑痕。抬頭看她還在抽,氣不打一處來,奪了她的煙掐滅了扔進垃圾桶:“我發現你這人就是不自愛!有什麼氣就知道撒自個兒身上,有意義嗎?”
安夏面無表情地掏出一根煙,點上,送到嘴裡。行雲流水,整個過程持續沒有超過五秒。
“你到底怎麼了?”時亦筠皺眉看著她。
安夏乜斜著眼,“蕭恆心裡有別人。”這眼神一直定在她身上,以至於産生一種錯覺,那眼中的赤紅和怒意好像全部都朝她撲來。
“怎……麼會?”時亦筠艱難開口,因這眼神,也因這話語,她感覺自己渾身都不對勁,眼中的安夏也開始不對勁了。
安夏深吸一口煙,朝空中吐了好幾個煙圈:“我以為愛情不過是一場遊戲,沒想到最終我成為那個敗家。”她說完一掀裙擺,不在意地踩過滿地煙鬥,光腳走進房間,轟上了門。
接下來幾天安夏沒有去上班,終日反鎖著房間門,對時亦筠也愛理不理。時亦筠忙於工作,沒有時間去關照她的情緒,心裡便落下了一個結,整日在公司裡忙碌間添了一道愁眉苦臉。
這日時亦筠像往常一樣,坐在辦公桌前敲敲打打。朱珊珊重重敲了敲她的桌面,“總編讓你上去拿檔案。”她的嘴角咧開一道揶揄的弧度,笑得不懷好意。
時亦筠沒有注意,只淡淡“嗯”了一聲,便站起身朝電梯走去。
總編的辦公室在88樓,被公司員工們戲稱為“最高總指揮部”。中國人總是免不了俗套,具體體現在對於某些數字的執著,比如“八八就是發”“六六大順”。時亦筠乘坐電梯來到88樓,所謂高處不勝寒大抵如此,每次來到靜悄悄的88樓,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總編會不會孤獨。獨自一人呆在公司的最高層,每日面對的是文字和資料,和員工之間的交流都是電話和網路,和普通的格子間比起來,實在冷清得多。
但是今天的88樓有點不一樣,女性嗓音旋繞式回蕩在耳邊,鬼障一般飄蕩在空曠的88樓層裡。
時亦筠走近一些,聽得愈發清晰。
“孔邦國,我希望你給我一個解釋。”
“……經過我的同意了嗎?”
“誰都行,就她不可以!”
“我說過我不要有任何汙跡的簡歷!被sase開除?你知道傳出去有多難聽嗎?我們rose要sase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