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亦筠……”言澍突然喚她,聲音悶悶的,整張臉都埋在臂彎裡。
“我在。”時亦筠緊張兮兮地應道。
半晌又沒了話,時亦筠心落下去,正盤算著怎麼開口。畢竟就這種將醉不醉的意識最脆弱,對於一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人,此時是攻陷的最佳時機。
言澍突然動了動,掙紮著爬起來。他晃了晃頭,本然就天然卷的頭發更顯淩亂,單手無力地撐在桌沿:“時亦筠。”他又喚她,垂著頭,有氣無力。
時亦筠體貼地伸過頭去:“怎麼了?”
“你是我見過的,最,囉嗦的女人。”他說。
時亦筠抽了抽眉毛,醉了酒還不忘損她?她迅速退回去吃菜,一邊嚼一邊問一邊的蕭恆:“我囉嗦嗎?”
蕭恆點頭。
時亦筠崩著臉用力咬蠶豆。
“時亦筠……”又有微弱的嗓音在叫她。
她有些粗暴地回:“幹嘛?”
又沒有聲音了。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言澍伏在桌上,一副無力難受的模樣。時亦筠又開始心生愧疚,她認為是自己害得言澍這樣難受的,於是走過去替他順氣:“蕭恆,你去倒杯水。”
“唉,你不是說他最少六杯嗎?現在五杯就不省人事了……”時亦筠一邊不滿地嘟囔一邊接過水,和蕭恆合力將言澍上半身抬起來,靠在椅背上。
一杯水下肚,言澍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單手無力地靠在發燙的額頭上,急促地喘息。
“時、亦筠……你……”
時亦筠有不好的預感。
“故意灌我……”
時亦筠瞪大眼睛。
蕭恆輕咳幾聲,“嗯,我來收桌子。”於是快速離開了案發現場。
“那個我……”時亦筠亂了,徹底亂了。她不知道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會敗落,難道她時亦筠就是沒這個命?言澍就是她命中註定的剋星?
沉浸在悲憤交加的沉鬱心情裡無法自拔,突然一陣溫涼的熟悉觸感環上她的手腕。
她詫然低頭,看見言澍的手牢牢抓著她。
他搖搖晃晃站起身,努力集中注意力,認真地看著她:“你有困難可以——”
“直、接、告訴……”
“我……”
“沒必要……”
他話還沒說完便猛朝她倒來,時亦筠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害怕失焦。
一隻手及時攔住了言澍。
“我送他去房間。”蕭恆的眸子微冷,單手扛著言澍便朝樓上走去。
時亦筠跟了上去。
“你可以回去了。”蕭恆替言澍蓋上被子。
時亦筠沒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只是擔憂地看著雙頰通紅的言澍。此刻他像是徹底睡著了,但並不安穩,兩道劍眉皺成了扭曲的蟲子,嘴唇有些發白。
“我陪一夜吧,我看他挺難受的。”時亦筠拿定主意,轉身堅定地看著蕭恆:“你回家睡覺吧,抱歉讓你陪我瞎著騰。”
“你回去。”蕭恆的語氣很低、很重,帶著一絲不容反駁的意味。
“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他輕飄飄說完一句,便轉身去開了電閘。燈光一剎那擠進眼眶,她捂著眼睛,片刻不能適應。蕭恆拉著她下樓,不一會兒就來到門外:“我送你。”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