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醫院的人都已經被顧君時趕回家去,醫院裡只剩下顧君時和陳秋銘兩個人。
陳秋銘神色凝重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腳邊落了一地的煙蒂。
“舅舅,喝點茶吧。”顧君時從外面走廊的另一頭走過來,端了一杯茶遞給陳秋銘。
陳秋銘接過顧君時的茶,將手上的煙頭按滅,抿了一口茶,茶水入口,味道甘甜,口中的苦味稍有淡化,他忙喝下一整杯,只覺肺腑都舒暢許多。陳秋銘奇怪地看向顧君時,只見他手中提著一隻保溫杯,笑著旋開保溫杯的蓋子,道:“要不要再來一杯?”
“這是什麼茶?”
“玉竹。”顧君時一邊給他倒茶,一邊道:“舅舅,您抽煙太多了,肺部肯定損傷不輕。剛才方向送繁歌回家,繁歌特意泡了一壺玉竹讓他帶來。”
陳秋銘疑惑道:“我方才也沒抽煙啊!她怎麼知道我抽煙多?”
“您在法國抽煙的時候,可沒有可以避著我們。剛才有人在,您只顧著和我媽抱著哭了,哪有時間抽煙。這會兒人都走了,救我們兩個,漫漫長夜最是難熬,外公又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您一定會越看越發愁,在醫院您又不能酗酒,自然只能靠抽煙來紓解了。”顧君時將保溫杯蓋好,繼續道:“玉竹最適合肺胃陰傷,您多喝一點。”
陳秋銘一愣,旋即微笑:“你找了個好媳婦兒……”
顧君時驕傲地勾起嘴角:“自然。”
陳秋銘仰頭將手中的玉竹茶一飲而盡,過了一會兒,靜靜道:“君時,你跟舅舅說實話,這些年,你媽媽……她過得好嗎?”
“什麼樣算好?什麼樣又不算好?”顧君時眉心微斂,故作輕松道,“她是什麼樣的人,舅舅應該比我要清楚,不管發生什麼事,血和淚都往自己肚裡吞,不瞞您說,顧宗山帶著那個女人和她攤牌的時候,她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離開顧家的時候,依舊是仰著頭,神氣驕傲。”
陳秋銘彷彿能夠看到那時候的場景,陳秋南的神情,不卑不亢,愛得轟轟烈烈,走得瀟瀟灑灑,像極了陳老爺子,果斷決絕,驕傲不允許他們向任何人低頭!
顧君時繼續道:“我知道,她很累……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和顧宗山離婚,她應該有自己的生活……外公只是不願意讓她嫁給顧宗山,他們都能僵持三十年,更何況,她和顧宗山之間,還有我哥……哥哥的死,是她過不去的坎兒……所以我想,如果她和外公能夠冰釋前嫌,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好的……”
陳秋銘聽得一陣陣揪心,他只能嘆氣:“舅舅很欣慰,你這麼懂事……”
顧君時沉默不語,即使陳秋南不說,顧君時也能感受到她的傷心難過,她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可是越堅強,就越讓人心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陳老在淩晨四點鐘短暫地醒了一次。
陳秋銘激動地掉下眼淚,陳老卻拉著他的手,氣若遊絲:“我看到你姐姐來了……你姐姐是不是來了……”
說完,他又昏睡過去……
楚東旭卻鬆了一口氣:“醒了就好,能醒過來就代表沒有危險了,讓陳老再多睡一會兒,等他身體修整過來,還會醒過來的……”
顧君時便給陳秋南打電話,不到一個小時,陳秋南便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