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杉無意讓黃雨嬌摻和他事,白她一眼:“再快能快得過你的金蟬脫殼?”說著,向秦嬤嬤她們揮揮手。
待三個人出去,把門關了,走上前,挨著黃雨嬌坐了,方曉以厲害道:“我把侯謙芳的事都說給你了,還要學什麼孟姜女!你若真去闖那虎穴狼窩,叫他露了身份,一輩子也不夠你悔的。”
趙杉的話很重,黃雨嬌聽罷,面上立時羞羞慚慚的,長吁短嘆了好一陣,才道:“我也知道箇中厲害,可就是耐不住啊。最近這兩個月,也不知道怎麼了,每睡到半夜,就夢到他在喚我,醒了時,溼淋淋的一身的汗。”
趙杉道:“這有什麼奇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黃雨嬌道:“你不曉得,不是一般的思想。上來一陣只覺螞蟻爬蟲子咬似的,自早到晚,無一時不是沒抓沒落的。”
“倒還真害起相思病來了?”趙杉噗嗤一笑道:“可也真是奇了。又不是初開情竇的二八少女,蜜月期也早過了,害得哪門子相思病?”
黃雨嬌惱了:“早晚你有了身子,將他放去千里之外,三五個月也沒個音信,看你還笑得出來。”
趙杉收了笑,道:“說你又扯上我做什麼。我只是奇怪,你懷霓兒、裳兒她們的時候,侯謙芳不也在軍中幹事,也沒見你思想成這樣。”
“誰說不是,我也弄不明白啊。”黃雨嬌吁了口氣,將手放在肚腹上,“我只盼著下輩子,跟他掉個個,讓他也真真切切嚐嚐身為女子的辛苦。”
趙杉又笑了:“他為女子,辛苦是少嘗不了的。你為男子,怕是難找痴情如己的孟姜女。”
黃雨嬌將手一擺:“什麼男男女女的,都偏扯到哪裡去了?”說著,一把抓住趙杉的手,道:“你給我句實話準話,侯謙芳如今到底情形如何?”
趙杉把前些時從楊秀清那裡聽來的侯謙芳順利打入湘軍內部,並貼靠上了曾國荃的話講給她。
黃雨嬌眼睛一亮:“他能傳信出來,當還是自由之身了。”說著,騰地站起來,提了包袱便往外走。
趙杉喊住問道:“你要往哪裡去?”
黃雨嬌道:“當然是去九江。不是說曾妖頭的老巢在南昌麼?與九江只隔著個鄱陽湖。有訥言的面子,林啟容也會幫忙傳信聯絡。”
趙杉想到石祥幀所說的湘軍可能會犯九江的言語,如何能放她去,上前拉住她,道:“侯謙芳入湘軍為細作,是第一等的機密事,林啟容也未必知曉內情。不如,先傳封信給他,探探他的口風,再做計議。”
黃雨嬌想了一想,點點頭:“也好。”解開包袱,伸手進去,摸出只塞著木塞的釉罐,笑道:“把這個一併傳送過去,林啟容必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趙杉好奇,問:“這罐子是什麼?”
黃雨嬌道:“蜜餞,訥言親手醃漬的。”
趙杉聽她去找了訥言,忍不住責道:“她眼見著就快分娩了,你又跑去擾她做什麼?”
黃雨嬌道:“她巴不得我去找她呢。她叫我給林啟容帶這罐子,是暗裡藏著悄悄話呢。”
趙杉疑惑道:“什麼話?”
黃雨嬌道:“林啟容離京的時候,不是不知道她有了身孕麼,也沒給孩子預先取下名字。這大半年,兩人在信裡沒少議取名的事,只是一直沒有定下。這眼見著孩子就要落生了,林啟容又回不去,訥言只想儘快把名字定下。”
趙杉仍是惶惑:“給孩子取名跟這個罐子蜜餞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