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杉摸了一小塊銀子出來,遞上前,道:“舅舅的信上只給了大概的地址,說讓我們在安慶下船,他自會到碼頭上去接。家母與我等姊妹們都不怎麼常出門,也不曉得路徑。有勞船家費心關照了。”
船主聽了她二人的言語,疑心全消,接了銀子,爽快應道:“我這船直達安慶,管保你們與親人團聚。”
趙杉謝過,之後的幾日,為免引起懷疑,在人前,只呼秦嬤嬤為母,稱瑩兒、瑾兒兩個為妹。
沿江上溯,雖非順水,卻幸正遇著西風,第五日上,便到安慶城下。趙杉與秦嬤嬤她們下了船,隨著商旅們由南門入城。
趙杉本打算是要在碼頭換船直去九江的,只因受了秦嬤嬤的提醒而改了主意。
但想到秦嬤嬤不問其他,只憑著一腔熱忱便跟了她來,趙杉心裡總覺過意不去,便在夜間,彼此相挨而睡時,貼耳低聲,將自己的過往經歷,包括與蕭朝貴的婚姻在內,無一隱諱的都講給了她。
秦嬤嬤聽了,駭訝的噝氣連聲,道:“娘娘的這些事情,比戲臺上演的、快板書中說的都險都奇哩。”
“這些事還從來沒有一總的向人說過呢,這一總的說出來,自己都有些覺著似真非真了。”趙杉舒了口氣,又道:“說也奇怪,有相依多年的兒子,有同床共眠的夫婿,最牽動心腸的還是阿雨。”
秦嬤嬤慰道:“一母同胞,親姊熱妹,自然到什麼時候心都是最近的。”頓了一頓,又道:“人心都是相通的,娘娘牽掛著阿雨姑娘,她必也無一時不記掛著娘娘。”
“你是說,她可能也心有顧念而未必走得堅決。我這般急急的出京尋她是太冒失了?”趙杉思想片晌,追悔道:“是走得太急了些,登船前,該在碼頭上先好好尋她一番的。”
又想侯謙芳在湘軍中做細作,黃雨嬌為他的安危,也不會冒冒失失地便直闖敵營,總要在軍中找人打問了才能行動。而知曉侯謙芳在湘軍中幹事的人屈指有限,兼之,軍規森嚴,黃雨嬌但向人打問,必會有所驚動。與其直奔九江,倒不如先在安慶登岸,便是截不住她,也可找相熟的將官向九江方面傳信問詢她的訊息。
安慶的守將是石祥幀與楊福清,都是再知趙杉根底不過的熟人。趙杉在留給楊秀清的便條上,對尋妹的計劃行程並未有絲毫隱瞞,自然也無需向石祥幀他們避隱。見了面,稍作寒暄,便把來意說明。
楊輔清是楊秀清的族弟,加之,昔日在平隘山時,與趙杉、黃雨嬌長時日的接觸相處,本就有幾分情分在,爽快的拍胸應道:“這個好辦,讓畫師畫幾張像來,叫人拿了去各城門候著指認。只要人從城下過,定將之攔下。”
趙杉道:“不需如此大動干戈。她一個獨身女子,顯眼得很,只告知守門兵士們稍作留意便是。”
楊輔清即刻叫兵弁去各城門知會。
趙杉擔心門兵們行事粗魯,將黃雨嬌做犯人綁拿,向去傳信的兵弁特別叮囑道:“將人扣下後,千萬莫要對她用強動粗,只說我在營中等她,有幾句要緊言語對她說。”
眼見得到了正午,石祥幀吩咐擺飯。飯菜都是大碗大盤的盛裝,還有一大盆雜燴羊湯。
石祥幀與楊輔清也不講什麼虛儀客套,揮動筷勺,大口的夾舀吞吃。
瑩兒她們久在王府執事,哪見過如此粗莽的軍漢做派,都厭嫌的別轉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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