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也得行啊。沒有他與那兩個機械師,還怎麼造蒸汽船!”
趙杉的口氣變得異常強硬。她知道楊秀清不肯用史密斯他們是因為那封信所起的疑心作祟。
她與彼在一處,有一多半時間都是在為其消疑去禍。她極不情願在諍臣與紅顏雙重形象間遊走,卻每每不得不屈從於現實。
“等回了天京,諸事有他殿上那班丞相僕射相佐相諫,就再不過問這些事了。”趙杉在心裡暗暗思想,卻聽楊秀清說道:“那姓史的連個zheng、zhen都說不清楚,會造什麼蒸汽船。即便是會造,能實心實意為天國做事麼?”說著,走去裡間暖閣,在靠窗的圍榻上坐下,拿起茶壺倒水吃。
“好一會兒沒添熱水了,當心吃了胃疼。”趙杉快步跟進去,上前奪下他送到嘴邊的茶盅,“我去讓人送熱水來。”
趙杉走將出去,看見李秀成立在廊下,心中靈光一現,先招手喚個聽使提壺開水送進去,再徑自走去李秀成近前,將想要留用史密斯等人的事直言以告,懇請他在楊秀清面前進言。
李秀成聽了,卻面露難色,口中噝著氣,道:“殿下處斷果決,卑職人微言輕,怕是相助不得。”
趙杉要激他一激,便就冷笑道:“是人微言輕還是因為怕留用史密斯等人會讓你失去建功揚名封侯拜相的機會?”見李秀成變了臉色,又改容和言道:“也不用你說什麼其他言語,只我問你答,做聊天閒話,這個不算為難吧。”
李秀成想了一想,點頭應道:“卑職盡力一試吧。”
趙杉道了聲謝,又走將回去。
楊秀清口中吃著茶,問:“怎麼去了這麼久?”
趙杉道:“是見李秀成在外頭,便問了問他,嘉興那邊可有信送來。敏行走前,我曾叮囑她,但到了,就立刻寄報平安的信回來。”
話音剛落,李秀成便如約而至。
“外頭風寒雨冷,進來吃口熱茶吧。”趙杉口中招呼著,自斟了一大杯熱氣騰騰的茶水,端去放在塌前地下襬著插瓶的花几上。
李秀成卻立著不動,口中連稱不敢。
楊秀清不無詫異地看了趙杉一眼,把茶盅重重往桌上一擱,衝著李秀成叫:“進來。”
李秀成應聲走進去,卻垂著頭,也不看人,也不瞧几上的茶。
趙杉心裡已想好了一整套連環相扣的說辭言語,走去圍榻一側的椅子上坐下,對楊秀清道:“還記得在藤縣大黎裡的時候,那驚煞人的一回麼?那回要不是他,不定會怎麼樣呢。”
楊秀清點點頭:“嗯,那次是虧了他機靈。”投向李秀成的目光分外柔和了許多,指指花機上的茶,道:“趁熱喝吧。”
李秀成垂著頭,只喏喏地說不敢。
趙杉淡淡一笑:“大恩不言謝,就以此茶略表心意吧。”
待李秀成喝了茶,趙杉便照心裡思謀好的開始發問。
問:“你何時加入的天軍?”
答:“辛亥年秋九月。”
問:“在加入天軍前,都在哪裡做事?”
答:“早年在鄉下務農,後離鄉出外謀生,曾在府衙做過捕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