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清與賴氏略說了幾句言語,便就起身告退。
專職看護趙杉的訥言忽然失聲大叫:“李大人快來看,殿下她不動了。”
賴後聞聲,急忙去床前看視,連喚了數聲“阿妹”,見趙杉毫無反應,驚得駭然失色,叫道:“人昏過去了,這可如何是好?”
李俊良正在穿針引線縫合傷口,抽不開身去看。而屋中聽使婢女雖多,卻無一通醫術敢上前者。
“娘娘但請安坐,待臣弟看看。”
自屋外折返回來的楊秀清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趙杉的鼻息,對李俊良說:“氣息很弱,撐不了多久了。把你那救急的回神丸拿兩粒來。”
李俊良向女使努努嘴:“藥在藥箱的夾層裡。”
女使把藥丸拿出來。訥言含著淚,哆哆嗦嗦把趙杉嘴裡的棉布拿出來,那布已咬扯的不成樣子,且有大半給血浸紅。
楊秀清讓訥言將趙杉扶起,掰開她的嘴巴,把藥丸塞進去,又用手在她的背上拍了幾下。然後,讓訥言放她躺下。
李俊良縫完最後一針,打了個結,道:“殿下,這臨危救急的功夫還是這麼熟練。”
“不過是打打下手,跟你這動刀動剪的比不了。”
楊秀清如聊家常般說笑著,接過女使遞上的手巾,擦了手,向著閉目沉睡的趙杉瞅了一眼,復向賴氏告退離去。
李俊良用薄紗布將傷口包紮好,又把過脈,向賴後回稟:“傷處的淤血壞肉都已清除乾淨,脈搏也恢復了正常,已無大礙了。”
賴氏長舒口氣,囑咐敏行等小心侍奉,便起駕回宮去了。
趙杉在術後的深夜方才轉醒,是被硬生生疼醒的。她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做自問自答:
“今天是哪一天?”
“三月初四。”
“前天回來買的那幾樣糕餅都有些什麼?”
“江米糕、桃酥餅、五香燒餅。”
“殿下是餓了麼?我這就讓人去做。”一直守候床前的訥言見她剛醒來就要吃的,由悲轉喜道。
趙杉嘆息:“不,我是在問自己可還記得之前的事。”
訥言不知她的心思,詫異道:“殿下記憶向來都好,怎會記不得事呢。”
趙杉也不想解釋,便就問:“那我剛剛說的可都對?”
見訥言堅定地點點頭,方才覺得這一回“舍麻藥而死扛”所受的疼痛是受得值的。
自是每日臥床安養,李俊良每兩日來給她換一次藥。所受之疼雖比不上術時,但也要強撐一個時辰,方才能緩過口氣。
這日換藥時,因趙杉想親自看看傷處,就讓人扶著坐起。
待紗布拿開,看到那由密密麻麻的針腳構成的呈十字架型的紅黑色結痂,竟宛若兩條張牙舞爪的蜈蚣。心裡猛然生出一種惡感,慣性的將腿往裡一拖,但覺得撕皮扯肉般劇痛,痛叫一聲,額上滾下豆大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