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媒婆打量著趙杉跟敏行,皺眉道:“模樣還算不錯,就是不知道生日時辰配不配得上?”
趙杉道:“婆婆只管把小姐的生辰說出來,自然就知道合不合得上了。”
李媒婆略一沉思,道:“新娘子是道光十五年三月初九日亥時二刻的生人…”
趙杉都暗暗記在心裡,她曾給老家的表姐表妹當過幾次所謂的“女送客”。所以,對其中的各種忌諱是瞭然於胸。當下,聽李媒婆說了,馬上就為自己跟敏行胡謅了兩個對得上的生日時辰。
夥計聽了,點頭道:“生辰八字我也懂些,看這兩個姑娘與小姐的是再合適不過了。”
“合適是合適了,只是半途遇上的,不知根底啊…”李媒婆還有些猶豫。
大紅轎子裡傳來一個女子的嬌柔聲音:“好不容易尋到這般合適又肯隨著去的,婆婆就用她們吧。”
“小姐說行就行吧,走,先去把衣服換上。”李媒婆拿了兩個紅綢大包袱出來,跟趙杉跟敏行回了客房,監督著兩人把衣裳換了。
趙杉看著身上的大紅撒花棉襖並下身的玫瑰紅棉裙,因為長時間沒穿過這樣豔麗的衣裳了,覺得太過扎眼,憂慮道:“路這麼遠,又不太平,穿這個會不會不太方便啊?”
李媒婆拍胸道:“讓你穿就穿,怕什麼?只管坐轎子裡,保你安安穩穩到濟南府,還能得一大筆賞錢。可有一條,就是你們不能跟新娘子接觸說話,這是規矩。”
趙杉點點頭,拿了包袱,向夥計結算了房錢飯錢,與敏行分別坐上小轎,隨他們走了。
沿途看到的拖兒帶口的難民不計其數。而在每一道清廷各府縣設的卡口上,士兵們都要過往行人排起長隊,逐個檢查。
越往北走,檢查的越嚴,她們常常要被從轎子裡叫出來。有幾次,士兵還要檢查新娘的轎子,每次都是李媒婆塞了大包的銀子才擺平。那些沒有錢或者固執不交錢的單個行人,大多都被盤查計程車兵捆住手腳,拖將而去。
每次在酒肆茶舍吃飯用餐時,趙杉都會豎起耳朵,細聽著食客們口中“長毛”與朝廷的是與非。
“那些南蠻子真是天生腦後生反骨麼,放著安生日子不過,禍害完了南邊又來禍害北邊。”
“這世道本就亂糟糟的,也不能單賴他們,要是能有飯吃有衣穿,誰提著腦袋造反。”
“說得也是啊,河南那邊起了捻子,不也是因為鬧了旱災麼?”
“唉,從根上說,還不是被逼的麼?最可恨的還是官府裡的那些老爺,吃香的喝辣的,哪管咱小老百姓的死活。沒見那些關在囚籠裡的遊街髮匪麼,都是半個禿瓢,能有幾個是真長毛。這官老爺頭上的頂子都是咱小老百姓的血染紅的…”
“什麼捻子長毛,說到底就是想改朝換代,自己過把皇帝癮麼。不過要是成了,也確實能跟著這新天子過幾年徭輕賦薄的日子。聽說那長毛宣揚什麼建大天堂小天堂,想是不能十分虧待了人。但若是不成,那可就好似將人拖入十八層地獄,百八十載也難翻身嘍。”
諸如此類的竊竊議論,一路上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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