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理論上可行,不是嗎?”喬治娜說,“而且所謂的中華民族,是一個非常非常堅韌並且頑強的族群,我認為更加人道主義的方式能夠為帝國帶來更加長足的、可持續的利益,而不是竭澤而漁——畢竟,美國的市場正岌岌可危。”
她向他們描繪了一幅宏偉且壯闊的美好藍圖。
事實上,國內有些思想敏銳的人士已經感覺到殖民活動就像曾經的海盜掠奪那樣,正逐步走向末路,美國的獨立是一個覺醒的訊號,盡管非洲還有一大片土地等待征服,但大英的加拿大卻控制得不太穩定了。
喬治娜的計劃是,推進韃清被內部革命推翻的程序,以正常的自由貿易方式——至少是表面上的正常——在這一個大國崛起的過程中攫取適度的財富,將它培養成大英的第二市場以及戰略夥伴。
“確實,那裡的資源和人口都是令人豔羨的。”邁克洛夫特對於喬治娜的紙上談兵不置可否,他唇線微抿,丟擲一個重要的問題,“看得出來,您的思路確實更‘文雅’,我們也總會有辦法保證我們的利益,盡管那不如殖民掠奪那麼快速,但套用一句東方的諺語:‘細水長流’,是一個更長遠的選擇。我知道您試圖將那個國家培養成我們在國際上的盟友和今後商品的重要銷售市場——友好的那種——但不知您是否考慮過,合作物件的選擇就是一個非常困難的問題,並不是任何人都有這個魄力和能力,把自己的君主趕下王座的。”
喬治娜微微一笑,“這一點那裡卻恰好與歐陸地區相反,我的梅林閣下。”
邁克洛夫特從善如流,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願聞其詳。”——他已經發現喬治娜是一個比起熱愛東方文化的喬治四世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中國迷、中國通。
喬治娜顯得氣定神閑,她唇邊含著些微的笑意,娓娓道來:“先不論滿洲皇帝在當地究竟算不算是真正的君主,那個國家對於君主制的認知從一開始就與我們截然不同。在他們眼中,‘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也就是認為無論身上流淌的是貴族還是乞丐的血液,都可以成為皇帝。也因此,滿洲皇帝絕不希望面對全面戰爭,因為他知道他最大的敵人並不是來自外部、而是內部,要打仗就要進行戰爭動員,一旦進行戰爭動員,民族意識就會無法控制地滋長,他們的統治就會搖搖欲墜。所以我們需要做的,只是加一些肥料,推動一場內部革命在那片土壤上爆發,並且適時給予適當的幫助,從而徹底將那些被壓迫的人民從卑劣的異族殖民者手中解救出來。”
若要達成長長久久的合作,鴉片貿易勢必不能繼續,但距離虎門銷煙著實沒有多少時間了,所以必須從輿論上提前將整件事定性,他們是慷慨無私的先行者,而不是野蠻罪惡的侵略者。
而鴉片戰爭還會爆發嗎?
喬治娜傾向於肯定的答案,因為她的遠東佈局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讓韃清發生改變的,但她會盡自己所能阻止八國聯軍的鐵蹄踏上那片土地,即使在後世的許多人看來,那除了是一場野蠻洗禮的浩劫之外,也是蛻變新生前的陣痛,但她認為可以有其它方式帶來變革。
中華崛起是不可避免的大勢,那是一頭沉睡的巨龍,騰飛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大英帝國將做為一個“真誠無私”的朋友拯救那個腐朽的國家於水深火熱之中,不會幹涉其內政,也不會把自己的意識形態強加給對方,但在這之後,新生中國的基礎建設將會湧現無數商機,而遠東地區再也不會成為英國的心腹大患,是繼北美地區後最廣袤的可持續的開放市場和原料産地,也會是針對沙俄的一柄利器。
喬治娜並不準備為腐朽的清政府留下轉型君主立憲的餘地,因為從歷史上就已得知,滿洲皇族是最腐朽和無氣節的一屆,因為他們對於腳下的土地從始至終沒有歸屬感,他們的故土始終在關外、在草原,所以進行的也只會是征服、佔有、掠奪。
朱氏即使丟了江山,一句“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就完虐只知道割地賠款跑路的愛新覺羅氏!
喬治娜環視眾人,問:“那麼,我想我們達成共識了?”
有人說:“如果情況真如您所言。”
喬治娜回答:“我完全不介意你們向那些去過東方或者東方來的人們打聽那裡的現狀,因為我有這個自信,我所掌握的情況全面且詳實。”
圓桌會議上的諸人沉思良久,最終點了點頭。
喬治娜長長地紓出一口氣,坐在位置上的姿勢放鬆了幾分。很快,她與右手邊的邁克洛夫特交換了一下眼神,由後者繼續了下一個議題。
邁克洛夫特向她頷首示意,等到眾人差不多消化此前的內容,這才開口說話。
“目前最迫切的問題是,我們一力推行的禁煙令雖利大於弊,但弊端將會使得鴉片貿易的一整條産業鏈迅速崩塌,殖民地種植罌粟的農民、國內外銷售鴉片的商人、以其為生命的煙民……”
作者有話要說:
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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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要被榨幹了……
至於莫娘有沒有死透,視情況而定。
想老福的,估計還有一章就能見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