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娜無可奈何, “這種時候就不要再用什麼莎士比亞的臺詞了,福爾摩斯先生, 難道你沒發現今晚這些人是來送我們上路的嗎?”
“正確的說, 是送你上路。”白發蒼蒼的老神父,或者說,偽裝成神父的諮詢偵探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以一種詼諧的口吻糾正, 語速極快, “以及, 我只發現後邊那個紅頭發的哥薩克人多看了您一眼, 順便一提, 他身上的伏特加和醃鯡魚的氣味比他濃重刺鼻的體味還要可怕。”
喬治娜沒能忍住,朝教堂的穹頂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聽力過人的格奧爾格五世被兩人一唱一和忽視個徹底, 當即冷笑道:“很好。雖然我不知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混蛋是誰, 但既然這樣,不必繼續多費唇舌, 我就發發善心, 今晚就送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吧!”
他一揮手, 身後的四人互看了一眼,隨即向祭臺走去。
一聽格奧爾格五世要動手, 頓時歇洛克背也不駝腰也不彎了,當即上前一步, 將喬治娜擋在身後。
雖然十分遺憾今晚沒有把手杖或者手.槍給帶在身旁, 歇洛克嘴裡卻十分輕松地說:“唔, 恕我直言,你們兩兄妹之間的關繫有一點兒令人失望。”
他把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撚了撚,頗為俏皮地眨了眨眼,比了一個“一點兒”的手勢。
“很顯然,不只是一點兒,福爾摩斯先生。”喬治娜聳肩,她有種嘆氣的沖動,“與其考慮這個,不如想想眼下我們該怎樣脫身——或者說,你真想在今晚和我做一對亡命鴛鴦?”
歇洛克拿眼角的餘光去看她,恰好看到她一挑眉,眉宇間流露出一絲與外表不符的躍躍欲試。
上帝保佑,為什麼他會覺得這種矛盾又迷人的危險氣息,就像一樁環環相扣的兇案那樣叫人慾罷不能呢?
這樣想著,歇洛克一邊擺出一個巴頓術的防衛姿勢,一邊玩笑著說道:“這倒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提議。順便一提,既然情況都糟糕成這樣了,我必須得說,在去見上帝之前,我還有一些微不足道的意見——”
話音未落,當先的一人已一拳向這個偽裝的神父襲來。
歇洛克側身躲過這個拳頭,還沒回防就聽到“咚”的一聲令人牙酸的響動,喬治娜眼也不眨地抄起一個燭臺充當武器,狠狠砸在了另一個人腦袋上。
“抱歉,福爾摩斯先生,恐怕有我在,是不會讓你有機會如願以償的。”
她那纖細柔弱的身姿配合蒼白動人的面容,說這種話的時候,還真的沒辦法讓人信賴,即使她剛剛確實擊中了一名襲擊者。
歇洛克沒有把喬治娜的話放在心上,身手敏捷地遊走在拳腳中,臉上惋惜的表情稱得上演技派:“那可真令人遺憾。老實說,我應該把這個威爾士小夥交給您活動一下筋骨,但我個人認為自己對付這麼幾個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所以抱歉——啊哈,看這裡,對於可愛的女士,可不能這麼粗魯!”
原本看似風吹就倒的“老神父”此時面對多重夾擊只稍微有點兒狼狽,他顯然擁有著長期鍛煉的好習慣,對于格鬥也有著足夠應付眼前狀況的基礎和經驗,一時之間竟沒人能將他拿下,反倒是他握著喬治娜的手腕,左躲右閃還遊刃有餘。
“他就不能閉上嘴?”格奧爾格五世忍無可忍,回頭道:“費加,你去,我不想繼續看這三個廢物表演雜耍了!”
費加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格奧爾格五世:“可是陛下……”
格奧爾格五世敲了敲手杖,不耐煩地打斷他:“沒有可是!”
費加只好照辦:“謹遵您的意願。”
他只是一動,負責圍攻歇洛克的人就感到了壓力,當下也不再留手,向左躲右閃的歇洛克發起一連串的猛攻,令後者很快捉襟見肘,不得不放開喬治娜,不小心還捱了幾下狠的。
費加卻並不關注他們的戰況,而是將鷹隼般的視線牢牢鎖定在看似溫柔無害的喬治娜公主身上。
在聖殿騎士的資料中,這位公主殿下與倫敦的刺客組織有著密切的聯系,因此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其上位,還好早在格奧爾格五世繼位之前,倫敦的教團就已經透過格奧爾格五世的幕僚所遞來的橄欖枝,與當時的王子建立了非一般的聯系,因此扶植現在的國王、阻止公主攝政,就成了他們的分內之事。
年輕的公主迫於費加銳利的目光,似乎手足無措地緩緩後退著,那名正在纏鬥的假神父向她投來急切的一瞥,卻實在分.身乏術。
然而面前楚楚可憐的美貌少女對於費加來說,與阻礙在前進道路上的一顆石子毫無區別,沒能讓他産生多餘的憐憫。
他變拳為爪,迅猛地襲向喬治娜最為脆弱的頸項,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及少女嬌嫩的肌膚之前,長期戰鬥所形成的警兆令他動作一頓,但即使是這樣的快速反應,卻也已經太遲了。
一柄漆黑無光的匕首刺,悄無聲息地貼在了他的腰腹,下一秒將刀刃悉數埋入費加的右腰,還沒有等他去摸自己的武器,刀尖一晃,黑色的匕首刺如蝴蝶翻飛,毫不遲疑地往上挑向他的勁動脈。
這哪是什麼柔弱無害的少女,分明就是一隻隱藏著獠牙、伺機而動的猛獸!
只一個照面,費加倉惶後撤,但下意識的錯誤判斷令他失去了先機,不得不付出兩道不輕的傷口做為自己輕視對手的代價——準確的說,在這之前,他不認為這裡有任何人值得自己出手。
喬治娜眼中流露出一絲轉瞬即逝的遺憾,隨即沒有任何猶豫地欺身上前,手中七英寸半長的匕首刺十分靈活,如同一道詭異的黑影時隱時現,令人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