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季格外寒冷。
十二月的倫敦城裡冷風呼嘯,因昨夜下了一場雪的緣故,今早的街道上化開了雪水,大片大片的潮濕泥濘,無論是行人還是馬車都十分不好受。
幸運的是,由於可敬的阿爾弗雷德.科洛弗爵士發明瞭蜂窩煤和簡易濾水器的緣故,這個冬天對於窮苦人家來說,也不算太過難捱——取暖變得廉價,飲用水也更加潔淨,與之相對的,生病的機率就小了很多。
而由於這位爵士多項發明以及那篇刊載在《泰晤士報》上關於飲用水病菌問題的論文,兩年前他就獲得了英王陛下的召見,榮封爵士勳位,現如今已正式邁入了貴族行列。
雖然阿爾弗雷德.科洛弗爵士一再對外堅稱,這其中的大部分功勞應該歸功於另一位參與研發的朋友,已故的作家喬治.林恩先生,但依然改變不了,阿爾弗雷德.科洛弗爵士在許多人心目中的崇敬地位,就連與他合作在北方辦了新式工廠的菲茲威廉.達西先生——這可是一位相當嚴謹的紳士——都一再表示老爵士是位再值得尊敬不過的人了,因為他幾乎是憑借一己之力,改變了窮人們的生活水平,也令許多人為之受益。
阿爾弗雷德.科洛弗爵士對於這些贊譽,唯有苦笑和羞愧,蓋因時至今日,他依然認為如果不是喬治娜的那些奇思妙想、以及她本人不願暴露在鮮花與掌聲下,這份足以名留青史的功勞,可落不到自己身上。
因此當這一次橡膠的硫化法被研究所成功研發後,阿爾弗雷德.科洛弗爵士無論如何都不肯接受署名。
“不,不,這個設想原本就是由喬治娜提出的,連她都沒有署名,我這個老家夥就更加受之有愧了。”五年的時間過去了,阿爾弗雷德.科洛弗爵士從一名普普通通的雜貨店老闆兼藥劑師,成為現如今受人尊敬的貴族老爺並享受優渥的生活,他很清楚自己的一切來源於誰,“不要再勸我了,賓利先生,我的心意已決,就署上研究所那些年輕人的名字吧。”
事實上,這位老爵士既無妻子也無子女,可以說是孑然一身,早早就把所有財産寫入喬治娜名下,每年從研究所領四次薪水,不僅足夠他和喬治娜的日常開支,還略有富餘。
哦,順便一提,在賓利先生從書式火柴中窺得商機、並找上門來尋求合作之後,阿爾弗雷德.科洛弗爵士就花了一筆小錢託人替喬治娜辦理了一份戶籍,做為他至交好友“喬治.林恩”的養女,來自南威爾士林恩家族的喬治娜.林恩小姐。
至於南威爾士是否有這樣一個家族?
真正的南威爾士地頭蛇,塞西莉,在就返回了當地,將一切首尾收拾幹淨,使得喬治娜如今有個看得過去的出身,不至於在成年之後,被人小覷。
不過辦妥了這件事之後,塞西莉和陪伴她的伊森沒有立即返回倫敦城裡,而是輾轉去了歐洲大陸,再加上謝伊在半年前去了美洲,偌大的白鳥公館竟也生出了幾分蕭索。
坐在會客室裡的賓利先生與他的好友達西先生對望了一眼,研究所那些科研人員們的明爭暗鬥也不少,假設一開始“提出”這項構想、最為德高望重的阿爾弗雷德.科洛弗爵士不願意成為此次硫化法的第一署名,那真的又是一場令人焦頭爛額的官司了,畢竟對於那些科學家們來說,這樣的名聲絕對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
達西微微頷首道:“那麼我會令人盡快申請專利權,至於工廠的選址問題,我們會找時間再次拜訪林恩小姐。”
“話說回來,林恩小姐今日怎麼不在家?”四十來歲的賓利人至中年,還是沒能改變一直以來的好奇心,“不怕你笑話我,爵士,我聽說林恩小姐把她的新式兩輪車搗鼓了出來,這才迫不及待拉著達西冒昧上門拜訪。”
達西淡淡地看了賓利一眼,倒也沒有否認。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阿爾弗雷德.科洛弗爵士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樂呵呵地答道:“她呀,一大早就騎上了那輛跑得飛快的兩輪車出了門,應該是先去視察了一遍她心肝寶貝的百貨公司,然後去碼頭迎接一位老朋友。”
阿爾弗雷德.科洛弗爵士倒是沒有隱瞞,因為白鳥百貨公司的成立,可少不了面前兩位先生的幫忙,而他們以及他們幫忙引薦的那位公爵閣下,都在其中佔了一些股份。
聖馬丁堂區的蕾絲商、查令十字街的馬具匠、薩維爾街的男士西服……現在,只要人們來到牛津街上的白鳥百貨,那麼大部分商品都被輕而易舉地一站解決了!
明亮寬大的百貨櫥窗中,展示著屬於女士的寬簷帽和大披肩,亮色系的稜紋絲長裙配有一大一小的母女裝,各種各樣的皮具、飾物琳琅滿目,以及備受追捧的“玉”系列化妝品和“晨曲”系列高階內衣,一家絕對讓城裡任何女人瘋狂的商店,實至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