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這位慷慨的賓利先生把這兩盒玉顏膏都買下了,並留下了自己的地址,叮囑喬治娜再有新貨可以通知他。
喬治娜欣然揮別了這位不差錢的土豪客戶。
等到她數完了今天的收獲,科洛弗先生也從雜貨店後面的實驗室裡鑽了出來。
這位廢寢忘食的先生最近沉迷於阿司匹林的製作,他認為這種新藥如果能夠被推廣開來,對於現有醫療水平的改進完全是立竿見影的。
溫和、善良、智慧、好學並且正直,科洛弗先生真是個再可愛不過的老先生——如果他不是經常希望喬治娜能夠解釋解釋那些“配方”原理的話。
文科生被迫文理雙修已經很頭大了,況且還是她這個戰鬥系硬生生擰成生活系的,上帝才知道那些化學符號究竟代表著什麼!
喬治娜不等眼裡寫著十萬個為什麼的科洛弗先生發問,就藉口還要去一趟市場就溜走了。
而今天她的運氣似乎格外的好,傍晚時分,塞西莉為她帶回了一封來自《泰晤士報》的信件。
“如果不是我需要去取一份檔案,恐怕這信還會被留在那裡落灰。”塞西莉有些好笑,很顯然喬治娜這個小姑娘完全不知道這座城市並不是每家每戶都有專人替主人跑腿取信的,這也側面證實了一開始伊森對於喬治娜身份的猜測。
喬治娜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寄出去的“大作”遲遲沒有迴音,原因居然在這裡。
迫不及待地展開來信,隨信所附的英格蘭銀行本票首先映入了眼簾,然後是一行行漂亮但不花俏的英文字型:
尊敬的喬治.林恩先生,
請允許我誠摯地通知您,您的作品《當你老了》將由本報文學副刊正式刊發,隨信已附上屬於您的稿酬。
如果您有新作問世,鄙人真誠希望能夠第一時間拜讀。
我們全社翹首以待。
您忠實的,
小約翰.沃爾特謹上
事實上,隨著這一期《泰晤士報文學增刊》的發行,“喬治.林恩”這個名字伴隨著詩人那令人潸然淚下的優美作品,迅速在城裡躥紅了起來,而這篇詩作得以一夜爆紅,恐怕還得歸功於那位同為詩人的羅伯特.騷塞先生。
那是在倫敦的名人之一、考特尼子爵夫人所舉辦的一場文學沙龍,小約翰.沃爾特為了挖掘有潛質的新人和獲得優秀的稿件,在已經得知羅伯特.騷塞必將到場的情況下,還是硬著頭皮去了現場,果不其然遭受到了前者的奚落。
“噢,我親愛的朋友,聽說你們《泰晤士報》也正打算做一期文學增刊?”青年時代的激進早已被消磨得一幹二淨,現如今的羅伯特.騷塞年逾五旬,政治態度越發保守,還熱衷於趨附權貴,對於斐倫閣下及其好友雪萊嗤之以鼻,稱他們是“惡魔派”。
不過斐倫勳爵也並沒有讓這位桂冠詩人好受,一首辛辣的諷刺長詩幾乎讓人無地自容,但隨著斐倫等人的相繼離世和喬治四世的上位,羅伯特.騷塞以榮耀的桂冠詩人自居,頻繁出現在城裡,可以說是大名鼎鼎。
小約翰.沃爾特微微欠身,答道:“你的訊息真是靈通,騷塞先生,本社確實有這個計劃。”
比起小約翰.沃爾特不卑不亢的聲音,羅伯特.騷塞的聲音可就大多了,只聽他大聲笑道:“這真是一個非常勇敢的計劃,尤其是在《真理報文學增刊》引起轟動的情況下。”
眾人的注意力頓時被這角落裡的兩人吸引了過來,沙龍的主人考特尼子爵夫人略感興趣地問:“噢,這是發生了什麼,兩位先生,不妨也讓我們聽一聽吧!”
小約翰.沃爾特還未張口,羅伯特.騷塞便自持資歷地搶先回答:“尊敬的子爵夫人,本人正和沃爾特先生談到《泰晤士報》籌備中的文學增刊呢!看來小約翰.沃爾特這一次信心十足,總算要做一件正經事了!”
他話鋒一轉,陰陽怪氣地諷刺道:“出於一位桂冠詩人的經驗之談,我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意見。那就是沃爾特先生與其煞費苦心在年輕人裡大海撈針,不如首先學會尊敬那些德高望重的智者,這或許對於他的幫助更大。”
“噢,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提議。”子爵夫人打了個圓場,“但年輕人的激情也總能令人耳目一新。”
小約翰.沃爾特附和道:“您說得對極了。本社除了向華茲華斯先生約稿之外,還邀請了一批青年作家撰文。”
子爵夫人呵呵笑了起來,“那麼我個人將十分期待接下來的增刊。”
眼前氣氛一片和諧,羅伯特.騷塞卻冷冷地出聲道:“不知道我們是否有幸,提前拜讀即將刊登的某篇佳作呢?或許沃爾特先生願意把他慧眼識珠的新人作品,呈給鐘愛詩歌的夫人您一覽。”
據羅伯特.騷塞所知,小約翰.沃爾特可沒有收到什麼值得一提的好稿子,尤其是在詩歌這方面。
果然,小約翰.沃爾特即使盡力剋制,面上還是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