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霧白的天光下,天台之上,暖暖團身而蜷,狀態圓潤。天』籟.2以小腿、腳踝箍脖頸、肩胛,手自腿側出,頂以肘,斂於指梢,壓抑四肢氣血,眾行於臟腑。她戴著口罩,只露出瑩白而細緻的額頭。額頭上,則是一層淺淺的汗,如霜一般……她一動不動,心環無端,肺環覆在起始,於心環的路徑相合,再試分之……
一次嘗試“分之”、二次嘗試“分之”、三次嘗試……如此,日復一日,已分了近半月時間,卻毫無寸功,難見成效。只是,心環在前,肺環難成,蓋因欲反其志,合其魄,將性質專一的志,分衍之,生二,再三、直至於七,便如是數學的展中,從最初只有整數的概念,展出分數這一概念一般:
從此,一個整體,可以被分割、再分割……
而專一的“志”也是同樣的,其“一”分衍為“七”,“七”皆專“一”,“一”皆為“志”,一衍一合,便是魄。
故:難成、無所寸進,並不意外。
是正常的……
天台上的空氣靜怡,時間尚早,街上也少車輛、行人,故而並不嘈雜、喧囂。至於興隆大廈的樓頂時,本零星、細微的聲音,也都被風吹去了,只剩下了一些細微、細弱的風聲。就像是一幅靜態的畫……天台不動,天不動,人不動,雲亦不動。東方的天空卻陡然多出了一抹冷紅——
一道光照過來,成了一大片冰冷的紅霞。冷冷的紅光便照在了蘇倚、蘇婉的身上,也照在了暖暖的身上,光冷的毫無暖意。
團起的身子一動,鎖住四肢根部、頸部動脈的手腳關節便解開,之後,暖暖才是睜開眼睛,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暖暖不禁一笑,說:“我就感覺太陽出來了。太陽果然出來了……”說罷,她便朝天邊看去——一輪並不刺眼,卻很亮的紅盤升起,掩藏在一層朦朧的霧氣之中,很是漂亮。
三人走到護牆邊,遠眺紅日。
遠處的山巒染了一層紅,淡淡的暈色透著一股蓬勃、向上的朝氣。蘇倚問了暖暖一句:“暖暖,你剛才感覺到太陽出來了?”
“嗯,是啊……”暖暖的聲音絲絲的粘連,甜甜的。過了一陣,她才問:“媽媽,感覺到太陽有什麼不對麼?”
“從志到魄,反志這一步,就像是大壩蓄水一樣……”蘇倚沉吟一下,講道:“志和魄二者,志是魄所生,譬如大壩的下游,魄則為上游。大壩蓄水,放下閘門之後,身處於下游,自是無法覺察上游的變化的——可上游的水,卻一直都在積蓄、再積蓄。等達到了一個承載的程度之後,就會開啟閘門……”
“然後,就會‘轟’的一下,上游的水一下子衝下來,流入河道之中,水到渠成。你構築肺環之時,志本專一,本不應感受到外界——可你感受到了太陽。這說明什麼呢?這說明你看不見的,大壩的另一頭蓄的水已經很多了,有一些竟然漏了出來……”
所以……她雖看不見自己的“進步”。
但一直都是進步的。
只是如被大壩攔截下來的流水一樣,從原來的流向下游,變成了堆砌水位,讓水位變高,再變高。這樣一來,水不往下流,自然自身就無法感覺到了……而這一步的積蓄、等待,也正是肺環難成,無所寸進的關口。
媽媽講的“大壩蓄水”的比喻,自然是極為形象的,讓人一聽就懂。
暖暖說:“這樣啊……那我豈不是距離成功不遠了?”
蘇婉瞥她一眼,吟笑道:“遠不遠,要看你自己。往日怎麼練,之後還怎麼練,自然會有所成。一旦懈怠,卻肯定不行了。走吧,咱們回去做早餐,吃了早餐小組活動!”之後,三人便一起下樓,回屋……家裡夭芃芃已經起來,坐在沙上看電視。身上穿著一件很淡雅的,月白色的裙子,款式很寬鬆。至於葉提娜則還在睡——她昨天就已經申請過了,今天要睡懶覺,用她的話說,就是:“一個星期七天,好容易才有兩個星期天,還不許人家睡個懶覺了?”
蘇婉自是不管她的——只要暖暖起來就好。她愛睡就睡吧!
暖暖問:“芃芃阿姨,葉提娜還沒起?”
“沒……”
夭芃芃盯著電視,隨意的應了一句。
暖暖又問:“那小薰姐呢?”
蘇婉道:“你小薰姐昨晚睡得遲了,好像是凌晨三點多鐘才睡下的,咱們不要打攪她,讓她好好的睡一覺。”“啊……”暖暖驚訝,問:“怎麼那麼晚?”她只好奇為何小薰姐睡得那麼晚,卻並不好奇小姨為何知道——小姨肯定是聽到的,畢竟只是一屋之隔,若是客房裡有動靜,小姨又如何會不注意?
蘇倚道:“還不是基金的事兒嗎?你小薰姐昨天回屋之後,就忙著做ppt,準備今天去基金開會用,所以晚了……”
“真是的,這又不是一時半刻的事兒,那麼著急幹嘛啊?”暖暖撇了一下眉,抱怨了一句,卻是有些惱小薰不愛惜自己,熬夜熬的那麼晚。嗔道:“今天白天做ppt,等到明天再去開會——就算是下一週,下個月去開會,也不會晚。急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