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冥冥,星疏、夜幽。暗、弱的光,照在暖暖的身上,似蒙了一層若有若無的光暈。人蒙著光暈,孑然的舞,一次、一次、又一次……氣,隨著動作,滌盪於胸腹,通達於四肢百骸,一清一濁,一上一下,如甘霖、如沸湯,餘之則行於十二正經,一十八個動作之後,恰是一週,環而無端——
一次之後,身止、形止,氣於經脈之中,續趨行,其勢不衰,便由氣自行。氣行一週、再一週,待欲三週之時,她便忽而動作。在氣行滿二週、三週將起時,開始動作……
氣自趨行二週,勢以明顯頹,若再自行,第三週是必難圓滿的。
這些……暖暖卻有經驗!
於是,一遍之後,氣復自趨行,卻比第一次明顯強盛一分,只是二週之末,其頹勢依然明顯,不足自行第三週。暖暖便復三次動作……如此,週而復始,一次、又一次,練了不長時間,其經脈便生出酸、漲之感,卻已經疲勞飽滿,不宜再練。她深吐一口氣,便停下來,任由其氣自行。
餘氣不竭,行了二週又約十之有九,才停滯、散了。
蘇婉盈盈的笑,問:“如何?”
暖暖說道:“行了兩週,然後又行了十分之九……比前些日子一開始,要明顯的慢了好多。不過,若是以意引氣,還是可以過了三週的……”以意導氣,以其積累,體內之餘氣充盈,便是三週、四周亦是可行的圓滿的——甚至,如只開闢小周天,行任督二脈,三十六迴圈的周天之數,亦是輕易。
只是,以意聚氣、導氣,執行周天,卻有失周正,於培育氣息毫無益處,卻不可取。故她也不取。
餘氣自行——行多少,便是多少。
無需刻意,自然而然。
蘇倚道:“這給我和你小姨炫耀呢?”
蘇婉“吃吃”笑道:“可不是?”
暖暖道:“還不許人炫耀啦?”遂,又道:“小姨,我入靜的時候,發現靈臺中那些浮念越來越多了!”她說的“浮念”便是她在靜中,隱約於靈臺白光中,見到的一些似乎有,又似乎沒有,還有一些如同浮游一般的影子——她還特地問過,小姨告訴她,這些乃是入靜之後,所照見的,人的念頭,名曰“浮念”。
靜到了這一步,一般而言,乃是要於靜中誕生靈慧,從而達到靈靜這一境界的一個預兆,只要保持本心不動,任由其起伏就好。
蘇婉沉吟,說道:“既如此,那便將之斬滅便是!”
既如此,那便將之斬滅就是——這話,卻是那麼霸氣。暖暖聽了,卻很無語,噘嘴道:“斬滅便是!可小姨……要怎麼斬呢?”心道:“真是的,人家也知道要把這些浮念滅了啊,可也要知道怎麼滅才行……哼,小姨你太氣人了。”
蘇婉笑,看她,說:“不急,咱們一步、一步的來說這個問題。如果說的快,就再講一些驚神指。如果多了,今天就不講驚神指了……”頓了一下,輕輕抿唇,蘇婉問了暖暖第一個問題——也是一個最基礎的問題:“靈臺是什麼?”
“靈臺”是什麼,任紅梅曾經給過她答案:
靈臺是人的內景,可以說是一個獨立於現實世界外的,獨屬於個人的世界。乃是人的心靈、精神之居所。
現代科學認為,這就是一種“錯覺”。
暖暖便照本宣科,將“靈臺是人的內景”這個答案報出來。
然後,蘇婉就問她第二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虛室生白是如何發生的?
人之初“靜”,雖也垂目、數息,卻是雜念紛呈,不能虛室生白,更看不見靈臺的。小姨的問題,就是問她“虛室生白”的原因是什麼?而這個問題,同樣也是在問——靈臺如何被照見的?這個問題一出,暖暖一下就愣了……她已經照見了靈臺,並且靈臺堂皇光明,可是靈臺是如何照見的?
對了……是虛室生白!可,虛室又是如何生白的呢?虛室……對了,是入靜……她的心思活躍,沿著這一個問題,一路回溯……
“虛室生白,是入靜之後產生的,原因是……原因是……”原因,她卻說不上來了。
蘇倚溫柔的看她,順著她的話,解釋道:“原因,就是人專注於呼吸,身體松靜,髓海雜念摒棄,亦變得安靜,所耗之氣減少。於是餘氣充裕,積累之下,腦部之氣用的少,餘的多,會逐漸提高人腦的效能,這其中,就包括了所謂的視覺、聽覺等。所以,這個時候,人的靈臺也就會逐漸的變亮……這,就是虛室生白。是人的髓海經由淬鍊,功能增強的一種可視的現象……”
蘇婉埋怨:“姐,你別告訴她啊,要讓她自己想!”
“啊,沒忍住——我去紅梅那兒,你們倆人說吧。”
蘇倚笑一笑,便去找任紅梅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