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嫻靜的跪坐於床上,垂目冥冥。她跪坐的極規矩、正直,臀與足跟相隔一紙,挺胸、收腹,脊柱正直,頭虛頂,目之所及,漸生光明……一毫闇弱、虛妄的白光,在靜中明,照見周遭三尺,將這三尺靈臺,顯的分明。照見靈臺,她便如蒼穹一般,居高臨下,俯視著這一處——
三尺的白,無時逝、無生、無死、無諸念。那一種靜,無法形容。忽而,她心中一動,生出念來,那三尺的白亦迅速消失、不見。垂的眸一睜,清亮、透徹的瞳仁映著臥室中,暗淡的,自窗外透過窗簾,照進來的毫光,閃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每晚睡前,這麼靜一下,倒是神清氣爽。
因著剛才靜過,心無雜念,純粹透徹,故而躺下後,一閉眼睛,便可以入睡。故而自練習這靜功,她的睡眠質量倒顯得極好。雖比往日要睡得晚一些,可早上起來,精神卻是更加的充沛。
她看一眼任紅梅……女人已經睡著了。
身上蓋著一條棉被,側身躺著,一條胳膊卻露在外面。暖暖很安靜的伸手,拿著她的胳膊,將胳膊塞進被子裡。然後,又將被子掖了一下,給任紅梅蓋嚴實……再然後,自己便也躺下來,蓋好了被子。又看了任紅梅一眼,便閉上眼睛,入睡。這女人睡得真香呢……一念方起,便又沉淪,被抻、拉的斷成了一節、一節的片段,再沉寂下去。再一醒來,就已經是第二日的五點鐘。
小姨來叫她起床,穿了運動服、洗漱一下,四人便上天台,去練功。暖暖練了幾遍養生功,經脈酸脹,便不再練。
她便和小姨、媽媽一起,站在天台的護欄邊,遠眺風景。
看天邊的虛渺,看高低起伏的樓宇、山巒。
看那深深淺淺的天色。
看那即將消逝的夜。
“小姨……”暖暖看一眼任紅梅——任紅梅正一頓、一頓的,練習拳腳,看著很是隨意。她問:“芃芃阿姨是不是很厲害?”蘇婉“噗嗤”一笑,伸手輕輕的打一下暖暖的頭頂,說:“至於麼?表情這麼賊?”暖暖撒嬌,甜聲道:“當然至於了……當著芃芃阿姨的面我可不敢問吶!”又說:“昨天芃芃阿姨一瞪任姐姐,任姐姐一下就老實了。就連人家也都不敢說話,真的……”
蘇婉眨眼,“呀”的一聲,問:“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
千真萬確。
蘇倚道:“嗯,你芃芃阿姨是很厲害……”
暖暖問:“多厲害?”
蘇倚道:“很厲害、很厲害……收拾你任姐姐肯定是夠夠的。她在夭部之中,戰力算是一等一的,要比太一、羲和、姮娥這些人,都要厲害一些。太一屬東皇,你芃芃阿姨的則是西王,也就是人們說的那個西王母!”暖暖聽的瞪大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乖乖,竟然是西王母誒!
“西王母……”她喃,心中卻不由想起了許多的,有關西王母的傳說。
傳說中,最為廣為流傳的,無疑就是后羿求得不死藥,卻被嫦娥一個人吃了,飛上月亮的故事了。
只是……暖暖卻怎麼也無法將一個喜歡看什麼霸道總裁、呆萌男友之類的,愛好二次元萌妹紙的夭芃芃,和傳說中的西王母聯絡到一起。心說:“西王母不應該是那種很威嚴的模樣咩?簡直毀三觀啊……”跟著,她卻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既然,夭芃芃是西王母,那麼夭桃桃呢?夭桃桃又是什麼樣的神職?她問:“那桃桃阿姨呢?”蘇倚道:“你桃桃阿姨沒有神職……”
“為什麼?”她追問。
蘇倚愕然,兀的一笑,掩口道:“這事兒哪兒來的‘為什麼’啊?你桃桃阿姨不適合這個神職唄。”
“哦……”
滿足了一下好奇心,然後就開始進入正題。小姨、媽媽二人便開始給她繼續講“驚神指”的相關口訣,並作解釋。她也很認真的記憶,時間一晃而逝,待到太陽一冒頭,才是罷休。驚神指的內容,一日比一日講的多。可暖暖學起來,卻不覺有多少難度——其中的頭部的穴道、經絡這些,她早已經懂了。口訣又朗朗上口,前面幾天也打下了基礎,後面自然就變得容易了很多。
至於其中,牽扯、涉及到的,有關運用《洛書》《河圖》進行執行、測算、變化,以更復雜的五行、八卦、二十八宿等天象,天干、地支組合起來,構造指法,確定其力量的大小,勁道的強弱等等,難了一些,卻也不至於不懂。
這些內容,不僅小姨給她講過。
學校的天文課也講過。
一番函授完畢,叫了任紅梅,四人便一起進了鐵皮門。將門“咣踉踉”的關上,上鎖。四人便一路下樓,回到十三層。進家後,小姨便道:“姐,你去叫芃芃姐起,我去做早飯。暖暖,你和你任姐姐去看會兒電視。今天早餐不用你幫忙……紅梅,今天你們的時間是怎麼安排的?”
任紅梅道:“抄一篇《莊子》,然後學一首歌。下午去劇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