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可的話,那麼的真摯,發自肺腑。聽的暖暖的心為之澀,似有什麼,堵在了胸口,淤積著,令人難以呼吸,想要流淚!她的心中,不自禁的,湧出了一句詩:“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這一句詩,捫心自問,一遍、又一遍的,叩擊她的心靈,如海浪一樣洶湧、澎湃,一遍、又一遍……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為什麼……那一聲、一聲如咆哮、如輕喃的“為什麼”,在心底響了一遍、又一遍。她努力的想“為什麼”,想了一遍、又一遍,才終於想起了“答案”,那正是這一句詩的後一句——她想起——
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是呢……正因為對這一片澆灌了先輩的血液,沉甸甸的土地愛的深沉,所以才會為之流淚,為之感動。她不禁想到,自己曾經年少輕狂時,在課本上讀到這一首艾青的《我愛這土地》時候的不屑一顧,將之歸結為“詩人的矯情”的無知——直到這一刻,直到“他”已經成了她,站在這裡,聽到蘇可那飽滿、深情的述說。這一刻,她才明白,那並不是什麼“矯情”,那真的是一種愛,是一種直抒胸臆……
而這一首詩,亦不再被她偏見,在心底響起——這一刻,這一首詩,便從她的記憶的深處,破開了封印,在她的心中生根、發芽。
是那麼的……滾燙、炙熱。
假如我是一隻鳥
我也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
這被暴風雨所打擊著的土地
這永遠洶湧著我們的悲憤的河流
這無止息的吹颳著的激怒的風
和那來自林間的無比溫柔的黎明
——然後,我死了。
連羽毛也腐爛在土地裡面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然後,就又變成了蘇可的聲音:“所以——請愛它,永遠的愛它,死了,都要愛它。”不同的語言、詞句,卻飽含了同樣的感情。是那麼的濃烈、熾熱的逼人。蘇可說道:“同學們,請愛它,永遠、永遠、永遠的……愛它!”她說完,一陣沉默。過了好一陣,才聽見一聲吸氣的聲音,長長的、吸氣聲。
似有沉重,被推開……
“同學們……接下來,我們……來唸一下大家的成績。我念到誰,誰就上來領一下。來,蘇阮,這是你的成績單!”首先,蘇可讓暖暖上來,將放在最上面的成績單給暖暖。成績單上,機器列印出了她的成績,一排十二個科目之下,是一連串的“元”字,一共十二個。
暖暖拿了成績單,回座位坐下,蘇可便開始一個一個的念。
“李娜,代數乙……”先念名字,然後念成績。不過,這些成績卻是隨機的唸的,並未進行排名。念一個人,上一個人,一會兒的功夫。成績唸完,成績單也發完了。蘇可長鬆一口氣,說道:“好了,成績唸完了。最後,我們再說一句話,然後就放假了——今年的3月1日正式開學,29日返校,大家記住了啊……”
“記住了……”
“放學——”
“嗷……”
幾聲嚎叫隨之而起,教室門也被“砰”的一下開啟,幾個男生最先背了書包跑出去。只是跑出了教室,卻又不走了,反倒是待在走廊裡面,彼此說話。教室裡一會兒工夫,人就走完了,暖暖也收拾了書包出去,任紅梅在樓梯口靠著樓體的扶手,衝她一招手。暖暖忙跑了幾步過去,問:“早等著了啊?”
“也才上來,就等了一會兒……”任紅梅彈了彈手指,燦爛的笑。跟著說:“我剛去活動了一下,估摸著你們這也快要完了,就下來了。”
任紅梅說是“估摸”,可暖暖卻知道,這女人多半是聽在耳裡的——只是這樣的聽力,太過於駭人聽聞,所以才說是“估摸”的。畢竟在這裡,大庭廣眾的,有些話並不方便說出來。暖暖露出一個“我懂”的表情。
說:“這樣啊……”
輕的一拉任紅梅的手,轉身衝鎖了教室門的蘇可一笑,擺手再見,甜甜的說了聲“蘇老師再見”,便和任紅梅下樓。一直出了教學樓,過校園,走到校門外,暖暖愜意道:“終於放假了啊……雖然,明知道放假了,還是有很多功課,很多事情,可是為什麼就讓人那麼高興呢?任姐姐你說為什麼?”
任紅梅說道:“因為每一個人,都是一個精靈,喜歡自由,卻不喜歡拘束。上學雖然會有同學,會很有趣,可卻有規矩約束著,所以放學、放假的時候,總會讓人高興……”
暖暖笑,又問:“可為什麼,放假之後,又盼著上學呢?”
任紅梅道:“因為,你會想念朋友、同學。你渴望上學,是因為那代表著,你又長大了一點點,是不是啊?”
“天啦……”暖暖驚訝,眼睛撲閃撲閃的,看任紅梅,語氣滿是不可思議,道:“我才發現呢,任姐姐你居然也會這麼溫柔、淑女誒……”她心道:“而且,溫柔起來,多愁善感起來,還那麼的有味道……這女人真沒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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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我就不能溫柔啊?”任紅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樣,一下子就衝著暖暖呲牙,張牙舞爪的。
暖暖……好吧,溫柔……當她沒說。
“能,能……而且溫柔起來很有味道,就是比小姨差了一丟丟而已。”暖暖伸出右手的小拇指,用大拇指掐了一小片手指肚,示意就是差那麼“一丟丟”。很是誠懇的,恭維任紅梅,只希望這一大碗湯可以把人灌醉,再次變身溫柔、可人的淑女——變了才好,那樣這個女人就不會欺負自己了。
“我感覺也是誒。”任紅梅果斷的笑納,一拉暖暖的手,便開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