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透明的、塑膠的、略帶藍色的全身罩衣,袖口是嵌了皮筋的,正好鎖住手腕。手上,是白色的乳膠手套,長長的袖藏進罩衣中。頭上,帶著同樣半透明的、塑膠的帽子,將頭髮全部遮住,臉上帶著一個防塵面具――塑膠的主體,左右各一個裝了過濾海綿的呼吸口。眼睛以及額頭,則被一個很大的護目鏡遮擋的嚴密。
叫上,亦套了一層半透明的塑膠鞋套……四個人全副武裝,嚴密的、不允許身上的任何一絲面板暴露在空氣中,沾染到魚腥味、油煙味。炸魚的現場,酸爽的根本不像是在炸魚,而像是在進行一次實驗――
很危險、很邪惡的……的實驗!
一尾、一尾蘸了麵糊,剔鱗除髒的小魚投入熱油,便“滋”的一聲,攢出一片密集的、細細的氣泡,魚迅速的膨脹、發黃,被氣泡頂的在油鍋中翻滾……小姨一手夾子,一手用細鐵絲編製成的漏勺,一翻稍等,便一抄底。小魚從油中抄出,而後稍待油一滴一滴的瀝去,而後便將炸好的魚倒入一旁的瓷盆中。
就這一道簡單的工序,看似不復雜,卻很考驗手法、眼力、火候。做的好,炸魚的嬌嫩程度、色澤、口味自然都是最好的;做不好,是無論怎麼吃,都不好吃……小姨說:“火候一定要把握好,時間長了,就不好吃了。好像嚼輪胎一樣……”
嚼……輪胎?這是何等驚悚的口味呢!
一漏勺、一漏勺的魚,抄起、瀝油,倒入一旁的盆中。小姨一邊做,一邊給暖暖傳授這其中所蘊含的訣竅――其實,是不單單的侷限於炸魚的。炸其它的如貓耳朵、老虎蛋、麻花、油條等吃食的時候,也一樣會用到。
“炸”是一種烹飪方式。
源於明朝的後期。
盛於近、現代。
最基礎的一樣――油,決定了“炸”這一種烹飪方式的出現的時間、興盛的程度。最初的時候,乃至一直到近代,動物油也一直都是食用油的主體。一直到了現代,植物油才因為技術的原因,佔據了統治地位……
動物油的歷史多古老?無人知曉,只是熬油的歷史很長、很長……
植物油的歷史呢?漢朝時候,就有了植物油,不過是用來做工用的,一直到宋時,才有了可以食用的植物油。其後,一直到明朝時期,植物油才稍微盛行了一些,可也僅限於一些富貴人家――窮人家還是用動物脂肪熬。
近代……
是科學的力量改變了“油”生,掀開了植物油的春天,動物油則因為它的“不健康”而被狠狠的拋棄。
動物油是否“不健康”?答案是:不知道。沒人知曉當初的“原因”是什麼――是真的“不健康”還是一個謊言,只是為了植物油的大行其道,只是為了油坊的主人可以獲得更多、更大的利益呢?
有一句話說“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是真理”,可實際上,“謊言”別說重複“一千遍”了,就算是重複無數遍,也不可能變成“真理”,只是會將人矇蔽,然後把人的思維帶入到一個泥淖中,無法自拔。
僅此而已……
畢竟……動物油是自家買一塊膘肉回家自己熬的;植物油是要去油坊買現成的,或者是帶上原料去榨的。
看著一條、一條色澤金黃,裹著一層衣服的小魚,暖暖心下暗想:“這要是用大油炸出來,肯定更好吃。”可是……大油不健康,植物油健康,這已經是一種“常識”了,關乎自己身體的選擇,還是寧可信其有的。
大約是炸了大半個小時,先前鉤上來的小魚,就全部變成了炸魚。
對於這些無辜的小魚來說……簡直太悲催了。從一尾魚苗,歷經了殘酷的生存選擇,終於成功的長到了一根中指長,還沒有來得及壯大自己的軀體,變成那種一尺多長的“大魚”就橫遭不測,還未成年,就變成了炸魚。
真的是……慘啊!端著炸魚,一大盆的炸魚放到了隔壁,然後四人便去換衣間將身上的裝備脫下來,長鬆了一口氣。
在廚房裡捂得這麼嚴實是很不舒服的。
一脫掉塑膠的罩衣,涼風一吹,簡直心曠神怡的能讓人飛起來。唐小妞第一個跑出去,“趕緊去嚐嚐炸魚!”然後,便聽一陣酥響……牙齒和炸魚之間,摩擦出誘人的聲音。暖暖和媽媽、小姨進去的時候,她已經吃了兩隻了。
“真好吃……來嚐嚐……”
一隻炸魚直接衝暖暖的嘴裡塞。暖暖只能張開嘴,用嘴接著。
炸魚外焦裡嫩,入口極香。
好吃……
“咔嚓”“咔嚓”聲中,一條炸魚吞入腹,唇齒之間依留香。吃著好吃,暖暖也戴上熟料手套,抓著吃。一連吃了五尾,暖暖還想吃,小姨就不許了,說:“油炸的東西,不要吃太多。還想吃咱們下次再做……”
“哦……”暖暖略是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