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面子”,俗語有言: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從這句話,便可看出“名”之一字,對於文、武二者的關係。“名”為何物?“名”便是一層粉飾,一層面子。就如廟中的泥胎木雕,刷上的那一層金粉,可讓雕塑變得金燦燦的,雄渾大氣,為人膜拜!而有了“名”之後,才會有“財”,有“勢”。
所謂“名”者,傳承亦為其一,亦是跟腳!就文人而言,師承聞名遐邇的隱士、師承朝中的大員、師承小官、師承窮鄉僻壤無人知的窮酸,這彼此間的“差異”是不可以道理計的,先天便要落於人後!
這,說白了就是“拼祖宗”――是“拼爹”的“爹”的“爹”……的“爹”。
這是一種“人之常情”!
是需要……
就如古之人,富貴了,便要攀親修族譜,其目的,便是要讓自己的“祖宗”――實際上這個“祖宗”還不知道哪兒找的,反正身份夠、名聲夠,就拿過來作為自己的“先祖”,窮祖宗估計是要被摒棄掉的。以此來顯赫名聲!
這樣的行為很無恥――可歷朝、歷代,上到皇帝,下到販夫走卒,都樂此不疲。相信樂意把秦檜當祖宗的,那絕對……啊哈!
所以,傳統武術,要尋找傳承,那便要尋到沙場猛將,或者是大英雄、大豪傑的身上!只有這樣,“根”正了,才可以有所發展,才可以底氣十足。這,是從江湖、宗族鬥爭的泥淖中脫身的一種“洗白”。
很古老的洗白!
他們的師承,是要英雄、要好漢、要猛將的。
在這“傳承”一項上,他們天然劣勢――無法和宗教團體如少林、武當、青城的“傳承”作比較。
兩個練武的槓上,一人說自己乃是大英雄、大豪傑的抗金名將岳飛嶽武穆的傳承,一身功夫都是來自嶽武穆的;另一個人說自己的師承就是一個溜門撬鎖的小飛賊……那氣勢一下子就跌到底了。
這,就是“名”的差距!
是“正統”和“下三濫”的差距!
一開口,就要矮人三分。
……
暖暖“噗嗤”的一笑――她想著這個道理,腦海裡卻不禁就出現了畫面。兩個人在街上鬧了一些矛盾,也都是暴脾氣,有功夫在身。這就各自報了腕兒,一人道:“某形意拳大師郭雲深弟子張三,跟隨師傅學武十年。兄弟,你可抻量好了啊,形意拳脫胎於槍,脫槍為拳,拜的是岳飛嶽武穆的祖師爺……嘿,你要是明事理,就給張三爺說一句,剛才是我冒失撞了您,不好意思,請您見諒。爺就放了你,怎麼樣?”
然後,對面之人心裡一想:“我還怕你不成?”然後一報自己的功夫師承,說:“想道歉,打過再說!咱們練武的不說虛話,手底下見真章。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四是也,手底下的功夫上不得檯面,是跟著梁山好漢鼓上騷……”
……
這簡直太可樂了。
且不說當事人如何,估摸著周圍看熱鬧的,都能笑場。而周圍人的反應,直接就能讓這個人被打擊的氣勢全無――連氣勢都沒了,還怎麼打?
這,就是“名”啊……
很是好笑了一會兒,她才止住笑,心說:“似乎過去農村裡,大家和陌生人交流也都是喜歡攀親戚的啊。這似乎也是一種類似的體現――富人家的親戚,名人家的親戚那自然是原道了窮鄉僻壤,而窮人家的親戚……基本上是沒有什麼遠親的。親兄弟姐妹不來往,也都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她想:“說到底,不過是攀龍附鳳而已。讓自己的面子上好看一點兒!”
這本質上何嘗不是一種阿q的精神勝利法呢?
“我”是過的不如意,可“我”親戚在中南海,“我”同學在國企,“我”……這麼一說,那就顯得牛逼了。而實際上,“我”還是一樣的不如意――甚至“我”都不曾想過,這樣的襯托、對比,並不能讓你真的給人感覺很“牛逼”,而是真的很無能――
大家都是親戚,為何人家在中南海上班,而你在工地搬磚?
大家都是同學,為何人家在國企,你在工地搬磚?
大家都是一樣的人,關係、背景差不多,受到的教育差不多,為什麼……好吧,這麼一對比,不就是特別的無能嗎?
這一切,只不過是:
誰在臉上貼金紙?
木胎泥塑不是佛。
“木胎泥塑”裝飾了金身,也還是“木胎泥塑”,臉上貼再多的金,也改變不了他的本質。戰場之上的“武”若是那佛,戰場之下的“武”便是木胎泥塑――無論怎麼裝點,也成不了佛,因為本質不一樣。
因為――街頭鬥毆和戰陣廝殺是兩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