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得意,暖暖便吟:“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此時,品著許得意,吟一句《定風波》,那感覺,卻是極好的!吟罷一句“任平生”,她覺自己的腳步,都變得輕快――當真有種“輕勝馬”的感覺。
念罷“任平生”,她便不念了。這一首蘇軾的《定風波》她就只記得“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這一句,至於後面的一句,以及寫在最前的,作這首詞的“原因”,卻不記得。
“下面呢?”走了幾步,卻不曾聽到下文,蘇婉就問了一句。
瞥她一眼,暖暖道:“下面……沒了!”
蘇婉道:“是忘了吧?”言罷,便“吃吃”的,掩口笑一聲,便接著,替暖暖吟下去:“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吟到“回首”二字時,蘇婉還特意的“回首”瞥了暖暖一眼。
小姨的“回首”自是取笑她的。
暖暖無語。
蘇婉道:“這詞,是蘇軾被貶黃州第三年春寫的。是他失意的時候,一種自我安慰。看似泰然,實則是無奈……風來了!雨來了!又沒有帶傘,不淋著又能如何?暖暖你想想,是不是這個樣子?“
“嗯……”
小姨說的不錯,那本就是一種“無奈”。
一種魯迅說的“阿q精神”。
人在失意、低落時,總是需要一些“假象”來讓自己的精神獲得勝利――就像蘇軾被貶黃州,可謂“失意”,於是他就遊山玩水,表示自己“不在乎”朝廷的官職、是高居於廟堂,亦或被貶到了這裡……
他“不在乎”――可那豈是真的“不在乎”?他只是無奈的,在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改變現狀的情況下,假裝“不在乎”而已。
暖暖想:“假如,朝廷不僅要恢復他的官職,而且還要給他升官,他一定不會說什麼‘竹杖芒鞋輕勝馬’這種話了。那時候,他的‘吟嘯且徐行’說不得,就變成了跌跌撞撞、屁滾尿流,拋下一干遊山玩水的朋友,滾回去接旨了……”
她想著,便忍俊不禁。
“吃吃……”
她“吃吃”的笑,肩膀一聳一聳的,樂的不行。
蘇婉問:“笑什麼?”
“吃吃……沒什麼,就是想蘇軾!”她強忍著笑,給小姨講:“小姨你想一下,要是當時,蘇軾和朋友遊山玩水呢,正好下雨。他也正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表示風雨都是小意思,我該逍遙,還是逍遙,這時候……突然,他的一個下人突然跑過來找他,說朝廷要他官復原職……”
“呵呵……別編排蘇軾了,好歹蘇軾也姓蘇……”蘇婉笑。
“也是呢!”媽媽也笑,附和了一句。
笑音未止,便離的她們所住客房不遠,蘇婉止了笑,說:“姐、暖暖,你們先回。我把下午的事情安排一下!”
蘇倚道:“等你安排好了,咱們一起進屋。我和暖暖看你安排……”
蘇婉點下頭,就去敲門。
須臾,便聽門把手一聲“咔嗒”的清響,門便開啟了。開門的是王圖,他的身上只簡陋的,穿著一件背心,一條大褲衩,腳上則踢了一雙拖鞋。他一開門,便看清了站在門外的人,而後就一顫……
“教、教教――官!”他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蘇婉量他一眼,嗤笑:“這穿的,真涼快啊……”旋即,面色一冷,後退一步,以不高、不低的聲音,喝一句:“5秒內,全體在門口結合……”完畢,她便開始輕聲的,數:“一、二、三、四……”
她數“一”的時候,王圖就趕緊一步衝出,“二”的時候,就已經在門外立正,繃著臉,目不斜視,一動不動;
數“三”的時候,屋內三人迅速衝出。
“四”時,便盡數立正。
四人,排成一排……
蘇婉的目光,冷冷的從四人身上掃過。他們的身上,都是一樣的背心、大褲衩、拖鞋,而那個開飛機的“飛仔”就連拖鞋,還都少了一隻。一隻腳拖鞋、一隻腳光腳,樣子卻是狼狽!蘇婉忽而一笑……
“都很涼快啊,嘖嘖……很熱嗎?”她盈盈的笑,目光也是盈盈的,一一看四個竭力保持立正的男人。
一扭頭,衝暖暖招手:“暖暖,過來!”
“哦……”
暖暖乖乖的過去。
小姨扭頭,看她,衝著四人一揚下巴:“寶貝兒,你來告訴這四位叔叔,你熱不熱?”小姨問的時候,聲音很輕、很柔,但暖暖卻知道:小姨很生氣!非常、非常非常的生氣――她也聽懂了小姨的意思――
她便大聲說:“不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