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要是一瓶普通的香水,李絮噴點兒可以,那怕送給她也行,這都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因為是孫晉陽送的,唐苑就格外珍惜,自己都捨不得用,卻被人這麼浪費,心裡憋屈,脹得難受。
早上本來是高高興興來的,此刻卻失了興致,索性在床上窩了一整天,睡了個天昏地暗。
孫晉陽這邊的事情繁雜瑣碎,三個人腳不沾地地忙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才把市建規劃的專案瞭解了個大概。
坐久了,孫晉陽的後腰早已木得沒了知覺,難受地擰起眉頭。他挺起身子用手按了幾把,血液好似重新流動起來,絲絲痛感從腰間散遍全身,額前瞬間布滿細密的薄汗,抬手抹了抹,歇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靠上沙發。
張赫困地連連打哈欠,仰頭的間隙看到他一臉疲憊的樣子,又見他手按著腰,“怎麼了?腰又難受啦?”
“嗯,有點兒。”
張赫起身倒了杯熱水給他,“最近不是好了嘛,這怎麼又疼了?”
孫晉遠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和唐苑搶了一晚上被子,可能受涼了。”
他話音剛落,兩道炙熱的目光已經射了過來,直勾勾地盯著他。
孔向東輕笑,一幅瞭然的表情。
張赫挪到他旁邊,笑得賊兮兮,攀住他的肩,“怎麼樣?我送的禮物不錯吧。”
孫晉陽納悶,不解道:“什麼禮物?”
張赫搡了他一下,“裝什麼裝,就是唐苑過生日那天,我知道紅姐給她買了禮物,我也買了點兒東西放在紅姐那個袋子裡了,當著好些人沒好意思跟你們說。”又擠眉弄眼地往他眼前湊了湊,“那牌子怎麼樣?日本的,花了我一百大洋呢。”
一聽到日本兩個字,孫晉陽瞬間明白了,覷著眼睛瞧他,什麼話也沒說,抬腿就是一腳。
張赫沒防備,實實捱了這一下,一屁股蹲在了地上,疼得齜牙咧嘴,臉都扭曲了,撒潑般地大罵,“你他媽的瘋了,好端端的踹我幹嘛?”
孫晉陽頭往後靠,雙腿交疊搭在茶幾上,沒事人一樣點上支煙,慢慢吸著,煙霧如薄紗般籠在眼前,遮去了大半張臉,微微勾起唇角,“活該,讓你不提前告訴老子,把老子家苑苑都帶壞了。”
見他嘚瑟的樣子,張赫氣得不行,“滾滾滾,少賴在我身上,你們倆都好了這麼些年,帶壞也是被你帶壞的。”
孫晉陽抬腿,作勢又要踹,嚇得他連滾帶爬地挪遠了,又心有不甘,憤憤地瞪圓了眼珠子。
孔向東靠在沙發另一側,悠閑的吞吐雲霧,被逗得哈哈大笑,“你慫什麼呀,揍他。”
張赫拍拍屁股後面的土,暗自堅強地站起來,撇嘴,“老子又不傻,我能打得過他?”
最後一絲陽光隱入天的盡頭,溫度陡然降了幾分,他們這才出門。冷風撲面而來,張赫凍得哆嗦了幾下,上下牙打顫,“媽的,太冷了。”
孔向東訕笑出聲,“這都待了幾年了,還適應不了?”
張赫縮著肩膀,兩手插在兜裡,咬字不清,“這輩子怕也是適應不了了。”
孫晉陽瞥了一眼,輕笑:“德行。”
紅姐發過來的地址在西城那邊,是家新開的綜合會所,檔次在晉城排得上數,裝修的富麗堂皇,一進門就是兩根大理石柱子,其他陳設全是高檔的紅檀木。
紅姐專門出來接他們,邊走邊說:“你們也別太擔心,一定能成,就是陪老何吃個飯,其他的事情我都跟他說過了。”
市建總工大名何建軍,以前是軍人,至於軍銜倒是沒人知道。他複員回來開始搞房地産,有手腕,有人脈,在晉城房地産不景氣的那幾年,只有他這一家迅速發展壯大起來,後來市政開始重視房地産這一塊,他和市長關系不錯,順利拿下了全部專案,這些年賺得盆滿缽滿,但也少不了涉及灰色地帶。
紅姐先推開門,邁開腿進去。
孫晉陽跟在後面,悄無聲息地掃了一圈,把裡面的人都看了個大概,盡是些頭發稀疏油亮,一身合體西裝的中年男人,只有最中間的人穿著軍裝,應該就是何建軍了。
果不其然,紅姐走到那人身旁,笑靨如花,“老何,這就是我那幾個弟弟,”回頭指了指身後的人。
何建軍哈哈大笑起來,臉上滿是溝壑縱橫的皺紋,整張臉縮在一起,“這是我們小紅的兄弟,你們照顧著點兒。”
紅姐頗識大體,朝著在坐的人舉杯,“謝謝大家了,多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