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搭著話,直到耳邊傳來她淺淺的呼吸聲,孫晉陽仰頭看了看她黑下去的窗戶,這才掛了電話,轉身離開。
到家已是深夜,他輕手輕腳的洗漱幹淨,便歪倒在床上,仰躺著,有些日子不在,竟覺得這環境有些陌生,沒什麼睡意。
看著墨黑的天花板,他忽然想清楚一件事兒,急忙跳起來,光腳立在窗邊,掏出一支煙點上,另外一隻手在手機上按動撥號,在等待接通的間隙,他伸手將窗戶推開一道縫,冷冽的寒風呼嘯而來,吹的人瞬間精神了幾分。
嘴角的煙已經燃掉大半,他重複撥了三次號碼,才傳來一道慵懶迷糊的男聲,罵罵咧咧:“媽的,誰呀,大半夜不讓老子睡覺。”
孫晉陽這時也顧不上和他計較,“我。”
那邊反應了好半天,才答:“你半夜給我打電話幹嘛?”
孫晉陽將手裡的煙在窗臺上碾滅,語氣認真:“東子,你們今天讓她發了什麼內容?”
“怎麼了?”
“我突然想明白,她剛發沒多久就被賀絢看到了,到咱們讓她刪掉,這期間看的人應該沒多少,解釋的時候不能提唐苑的名字,這反而容易引人聯想。”
孔向東撓頭,“你這是什麼腦子,張赫早明白了,就讓那女的發了幾個字。”
孫晉陽:“……”
“發錯了,沒有的事兒。”
孫晉陽高懸的一顆心才緩緩的放下了,他現在想做到最好,就怕給唐苑帶來傷害。
在他沉默的片刻,孔向東說:“我現在有點兒擔心張赫,他今天把那女的拉到衛生間了,不知道做了什麼,我問他他說知道分寸。”
“他應當不會做的太過火,你別管了,我明天去問問。”
後面的幾天,孫晉陽沒有機會再見到唐苑,因為她被伯父一家帶去旅遊了,到開學才能回來。
今天,孫晉陽要回海市,大清早就起床收拾好了東西,又去銀行取了兩萬塊錢給宋梅,“媽,咱現在也不缺錢,你該吃了吃,該花了花,別太省著。”
“媽有錢,你留著自己用吧。”
孫晉陽還是執意把錢放在了桌上,猶豫了幾秒,還是問出了口,“你和那個男人還聯絡著?”
宋梅:“哦,我們挺好的。”
“有人能照顧你,我也比較放心。”
孔向東把他們送到火車站,“路上注意安全。”
張赫嘻嘻哈哈的說:“行。”
“東子,你幫我照顧一下唐苑。”
“你放心吧。”
孫晉陽坐上火車又和唐苑打了個電話,聽見她在那頭細細的哭,心一陣揪,“別哭,想我了就打電話。”
唐苑坐在酒店的床上小聲哭著,正好唐庭進來叫她吃早飯,看到她這樣子一愣,走過去問:“怎麼哭了,身體不舒服?”
她眼睛腫的像顆水蜜桃,水亮亮的,充滿怒氣的盯著他,“你們為什麼非要帶我來,我都說了我不想旅遊。”
唐庭揉揉她亂糟糟的頭發,“你以前不是說想來三亞的嗎?”
唐苑一把推開他,“我才不要來什麼破三亞,孫晉陽都走了,我好久都見不到他了。”
唐庭嗤笑出聲,“這樣啊,那我錯了,我不該讓你大伯帶你。”
她一聽罪魁禍首是堂哥,氣的拉起枕頭就砸了過去,還追著要打,幸虧堂哥跑的快。
看房門合上了,她又跌坐回床上,心裡難受的不行,晶瑩剔透的淚珠子不斷從眼角溢位,滿臉的淚水。
一晃眼就是半年,兩人只能在晚上偶爾通通電話,可說不到幾句,唐苑就睡著了,她現在課程排的特別滿,白天上文化課,放學就開始去畫室畫畫,晚上十一點才到家。
往往是她一覺醒來,看到枕邊的手機,通話兩個多小時,明明她幾分鐘就睡著了,可孫晉陽都會過兩個小時候才掛電話。
唐苑問過他為什麼,他說:“我怕你一下子醒來想找我怎麼辦。”
隨著長時間在陽光下暴曬,孫晉陽已經面色黧黑,往日白皙的面板不複存在,除了面龐要俊朗一些,其他,與工地別的工人一般無二。
許是今天的天氣太熱,他覺得腦子昏沉,眼前冒著金星,吃飯時,張赫也說他臉色不太好,可以請半天假休息一下,他覺得沒事兒,堅持去工作了。
可剛上工沒一會兒,就覺得堅持不住,人站在樓前,天旋地轉的,樓房都在打轉,兩眼一黑,竟然暈倒了。
醒來時是在工棚裡,張赫坐在旁邊用紙片子給他扇風,見他醒了,取出藿香正氣水遞給他,“喝掉,你應該是中暑了,下午不用去上班,我幫你請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