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決心是一回事,真正要去做,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當孫晉陽踏進那家叫“夜色”的酒吧,還是覺得渾身的不自在,這份不自在倒不是拘謹,就是內心深處的不安。
其實這並不是他第一次來酒吧,以前和孔向東他們也去過幾次,但心境全然不同。
光怪陸離的燈光,虛無縹緲的人影,舞池裡搖曳的身姿,還有那男女之間曖昧的低笑,這一切都讓他覺得煩躁,下意識把手揣在褲兜裡,來回的摩挲煙盒,以此來緩解心裡的那份不適。
張赫是有錢時大手大腳,沒錢時勒緊褲腰帶的人,賺錢之後也愛來這樣的銷金窟逍遙,日子長了也就認識一些人,和老闆也慣熟。
穿過擁擠吵雜的人群,他們直接走到最裡面的吧臺,張赫和侍應生打了聲招呼,“今兒是你呀,李哥在嗎?”
“李哥在。”
“那麻煩你和他說一聲,我有事兒找他。”
侍應生拿起聽筒,低著頭,等了幾秒,才開口說:“李哥,之前經常來咱們這兒的客人說找你有事兒,”抬眼問:“你是叫什麼?”
“張赫。”
“他說他叫張赫,嗯嗯,好的。”
侍應生放下電話,“李哥讓你進去吧,在走廊最裡面的房間。”
張赫帶著他從員工通道一直往裡面走,在走廊的最裡面確實有個房間,但門的顏色和四周的牆壁一模一樣,都貼著金粉色的磨砂牆紙,還沒有把手之類的東西,如果不仔細看,都不會發現這裡有個房間。
張赫敲了幾下門,裡面傳來一道男聲,他便推門進去了。
孫晉陽自然跟在後面,微微抬眼掃了一圈,和外面的庸俗華麗不同,裡面可以稱得上奢靡,尤其整個牆面,淺木色,上面雕刻著男女的雲雨之事,線條用金漆填縫,就連那女人臉上痛苦夾雜著愉悅的表情,都刻畫的異常生動,尤為精細。
他收回目光看向沙發,剛才張赫在前面擋住了他大半視線,這才發現,朱紅色的義大利絨面沙發上躺著兩個人,男人體格健碩,壓在上面,女人胸乳半露,黑色的吊帶長裙堪堪遮住那一點嫣紅。
男人的頭還埋在她身前,大掌遊走,裙擺掀到腰間,白花花的雙腿下就是朱紅色的沙發,極致妖豔,像朵開的正豔的罌粟。
女人軟弱無骨的雙手搭在男人的寬肩上,欲拒還迎的輕搡一下,“別鬧了,人都來了,先說事兒。”
男人這才直起身子,坐在女人腰側,遮住大半風景,“張赫是吧,有事兒?”
張赫點頭哈腰,“李哥,這是我朋友,想在您這裡謀口飯吃,您看能行不?”
被稱作李哥的男人越過他,看向他身後,幹巴巴的問:“叫啥?”
孫晉陽:“孫陽。”
李哥眯眼打量孫晉陽,手也不閑著,在女人的大腿上來回的摸拭,約摸有半分鐘,點頭,“行,張赫是我們這裡的老客了,沒那麼多廢話,但說清楚了啊,咱們這裡是沒什麼保底這些亂七八糟工資的,客人付的錢對半分,有本事你就多釣幾個,沒本事就邊上涼快去。”
張赫諂笑著,“知道,都知道。”
聽到這裡,孫晉陽臉上仍沒什麼表情,只微微頷首,算是致謝,後眼瞼輕抬看過去,目光恰好對上沙發上的女人,竟然見她媚眼如絲,唇角帶笑,細細地打量著他,見他看過來還紅唇輕啟,漏齒一笑。
他這才發現,這女人年齡應當是不小了,雖然膚色白皙光滑,包養的極好,但笑時眼角還是避免不了的有幾條細紋。
他臉上依舊淡漠,頓了幾秒,便平淡的轉了眼,看向旁邊的木色小幾,上面擺著瓶開了口的紅酒,旁邊是一個包裝方方正正的小東西。
張赫又說了幾句,便準備告辭,剛想開口,就被一道嬌媚的女生打斷了。
只見,本來側躺在沙發上的女人坐了起來,趴在李哥的肩頭,聲音嬌媚,“你怎麼不問問這新來的弟弟什麼時候來上班啊。”
李哥轉頭,捏著她的下巴,嘴角噙著笑,“怎麼,看上了?”
女人挺胸往他懷裡蹭,“長的是挺不錯的,就是不知道活兒怎麼樣,我還是安安心心的和你就行了。”
李哥一把抓住她挺翹的胸脯,直接捏變了形,“你不用想了,老子就能喂飽你。”
臉都沒轉,冷聲呵斥,“出去。”
張赫急忙推著孫晉陽出了門,大喘著氣,結結巴巴的和孫晉陽說:“這李哥是個狠角色,你在這裡當心著點兒,別把這位大佛惹著了。”
孫晉陽撇了他一眼,唇間吐出兩字,“出息。”
“你反正就是注意著點兒,別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