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打電話來,唐苑心裡高興,可鼻頭泛酸,就是控制不住眼淚,說話也帶著哭腔,細細的嗚咽,“我不想哭的,可我就是擔心你。”
孫晉陽笑說:“傻瓜,擔心我什麼,我挺好的。”
唐苑一下下吸著鼻子,看了一眼廚房裡的母親,壓低聲音,“你在火車上待了這麼長時間肯定沒休息好,你快去睡覺吧,我們下次再說。”
“這麼乖啊,都懂得心疼我,沒白疼你。”
掛了電話,孫晉陽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又濕又黏,朝四周掃了一圈,看到旁邊有個小超市,便走了過去,買了日常的洗漱用品,端著往宿舍走。
細密的雨絲不斷,當地人說這是進了梅雨季節,一個月陰雨連綿都是常態。
許是在西北火辣辣的太陽下待慣了,這樣潮濕的天氣,盡管氣溫不高,卻悶了一身的汗,還一直幹不透,衣服膩在身上,孫晉陽覺得難受的很,加快步伐,淋著小雨回到宿舍。
剛推開門,一陣黴味撲面而來,嗆的他微側了一下臉,適應片刻才進去。
裡面的人還在打牌,瓜子皮、泡麵桶、酒瓶子堆了一攤在腳邊,見他進來,靠門的男人問:“回來啦?”
孫晉陽點頭,繞過他們回到自己的床鋪,把買的東西放在盆子裡,從包裡取出衣服,朝四周看,沒有衛生間,走過去拍了一下最近男人的胳膊,“我想問一下咱們這裡的浴室在哪裡?”
那男人嗤笑一聲,“兄弟,沒有浴室,洗澡就在院子的水龍頭上接水沖沖吧。”
孫晉陽回了聲謝謝,端著盆兒到了院子裡,這是一個大院子,四周的房子都是一個個小單件,專門用來出租的。
水龍頭就在院子中間,他走過去,接了盆水,用毛巾擦了幾下身上,實在是麻煩,他看著周圍沒人,便把上衣脫掉,只穿著一條大褲衩,端起水從頭澆了下去。
冰涼的水順著他平坦的小腹滑進褲腰,雖然是夏天,但水溫卻還是很低,冷的哆嗦了好幾下,只得簡單沖洗幾下就算了。
第二天,公司給員工進行入職前培訓,孫晉陽這才知道是賣樓房,說是進行掃樓,然後負責人就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大堆專業術語,他反正是一句聽不懂,看著別人都在低頭做筆記,也只能幹瞪眼。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他跟著人群走出去,在路邊找了一家面館,看著選單上的價錢,咬牙點了份最便宜的牛肉麵,二十塊錢。
他從家裡出來帶了三百塊錢,還是宋梅塞給他的,可是現在已經只剩下不到一半了,培訓的這兩天是不管飯的,得自己掏錢。
以前雖然不富有,但晉城的消費低,還和孔向東他們一起吃吃喝喝,從來沒像這樣窘迫過,可這才幾天呀,後面的路連頭都看不到。
吃完飯,他蹲在馬路丫子上抽煙,一根接著一根,莫名煩躁。
培訓完的那天下午,孫晉陽感覺胃裡不舒服,還惡心想吐,在床上躺了一下午,可還是過去這股子勁兒,到了半夜便開始發燒,頭暈腦脹,雖然困得不行,但就是睡不著,胃裡也絞的厲害。
他強振著坐起來,想喝口水,可宿舍連個燒水的壺都沒有,只得顫顫巍巍走去院子裡,在水龍頭下接了口自來水喝,又扶著牆回去,重新躺下,他想著睡一覺也就沒事兒了,現在哪有錢去醫院,能省就省。
睡著迷迷瞪瞪,就感覺身旁有人,下意識的想喊唐苑,可腦子還清楚的記得這是海市,唐苑怎麼可能在這裡,微微睜開眼看,是上鋪的同事。
艱難的開口,聲音啞的幾乎發不出聲音,“有什麼事情嗎?”
“今天要上班的,我看你還沒起來,擔心你遲到。”
孫晉陽撐著床準備坐起來,可手卻使不上勁兒,只得開口求人,“兄弟,拉我一把。”
那男人拉他起來,見他臉色難看,“你是生病了吧,要不請假吧。”
孫晉陽坐在床邊穿鞋子,費了好大勁才套上,趕忙搖頭,“不用了,我沒事兒。”
孫晉陽又從揹包裡掏出一包東西,是來的時候宋梅放進去的蛋糕,讓他在路上吃的,幹啃了幾口,就去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