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晉陽擰著眉黑著臉走出教室,本就濃重的眉眼變得愈加深沉,平添了幾分禁慾的味道。
他沿著直線走到樓道盡頭的廁所旁,也沒進去,立在敞開的窗戶前,額前的碎發被風吹的翹了起來,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他其實沒什麼發型,從小到大都是在他家巷子口的理發店花十塊錢剪的,也就只圖個簡單清爽。
孫晉陽手伸進褲兜把煙盒摸出來,開啟一看,不知啥時候已經空了,便隨手扔在廁所旁的垃圾桶裡,黑黢黢的眼睛看向窗面。
原本大喇喇的太陽已經被烏雲遮了個嚴嚴實實,天空就像被罩了一張黑網,又沉又悶,眼看著就要下雨。
校門口的水果販子都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撤攤回家,院子裡還卻還有幾個學生悠閑的啃著雪糕。
孫晉陽從廁所旁邊的樓梯下去,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走出學校,雖然是大夏天,但小風一吹居然有點兒冷,他抬手搓了幾把胳膊,掏出十塊錢放在小賣部的窗戶口。
“來包蘭州。”
老闆是個圓滾滾的中年男人,挺有“十個月”的大肚子扭過來,經常看見他買煙,也就熟悉了。一臉的殷勤,笑得眼都沒了,“你咋還抽蘭州呢,現在抽雲煙的人多,試試?”
“算了,蘭州抽慣了。”
孫晉陽邊走邊把煙拆開,抽出一支含在嘴邊,雙手合攏擋住風,“咔噠”一聲按亮打火機,把煙點著了。
他深深的吸著煙,走了沒幾步,就感覺到臉上濕了一片兒,抬手抹了一巴,加快步子走到離校門口最近的小花園,裡面有個亭子可以避雨。
他剛坐下,外面的雨聲就大了起來,噼裡啪啦的像在爆豆子。雨珠砸在地上濺起水花,沾濕了他的褲腳,他把腳往裡挪了挪,靠在柱子上,低頭吸著煙,動作嫻熟,還帶著點兒痞氣。
孫晉陽是從初二開始抽煙的,那時班裡的男生一下課就聚在廁所吞雲吐霧,其實也吃不出什麼味道,但慢慢習慣了,還就離不了。
說起初中抽煙,他還有一件丟人的事兒,那時候上初三,班主任是個老頭,但特別兇,別的老師上課他還要站在窗戶外面監督著。
有一次孫晉陽他們幾個在廁所抽煙,上課鈴響了才慢慢悠悠的往教室走,就被老頭抓了和正著。
老頭雖然年紀大了,但體力卻好的很,一直抬腳踹他們,硬生生把人從教室門口踹回了廁所,還讓他們沒人找一個坑脫了褲子蹲下,“不是喜歡在廁所嗎?現在讓你們待個夠。”
那天,孫晉陽他們整整在廁所蹲了三個小時,差點兒栽到坑裡。
他歪著頭又深深吸了一口,感受著煙霧順著喉嚨滑下去,那行澀麻的感覺刺激著他的神經。
他苦笑,他怎麼都遇見這麼丟人的傻逼事兒。
就在周圍安靜的只有雨聲時,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孫晉陽眼瞼微提,看去,一個身影在雨裡跑著,是向這個方向來的。
隔著密密的雨簾,他看不真切,覷著眼睛盯著那道身影好半天,覺得有些熟悉,一時竟然反應不過來。直到那張素白的小臉完全呈現在他的面前,才猛的站了起來,拿掉嘴裡的煙,隨手扔進雨裡。
“你出來幹什麼了,都淋成這樣了?”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
唐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愣了幾秒,“哦,我買雪糕去了。”說著便抬起拎著的兩個小布丁。
孫晉陽看著她濕噠噠的頭發,還在滴水,莫名心疼,但一時又找不到東西幫她擦,心裡想的都是這樣下去她非得感冒不可。
左看右看,低頭瞅到自己身上的白短袖,一抬胳膊從頭上拽了下來,蓋在唐苑的頭上。
“現在沒什麼東西給你擦,只能這樣將就一下了。”
唐苑猝不及防就被他給矇住了,嚇了一跳,掙紮著扯下去,剛露出兩只滴溜溜的大眼睛,就看到孫晉陽上身什麼都沒穿,一下子就紅了臉,慢慢的把扯下去的短袖又拉了上來,把自己的臉給矇住了。
孫晉陽看到她剛才的樣子,被逗的笑出了聲。
“你渾身濕透了,不擦幹指定要生病。”
“可是,可是……你這樣好像也不太好。”
孫晉陽才不管她的可是,把人拉到身前,一下下揉著她毛茸茸的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