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要撥款、吏部要調換官員、三年一次選秀大會在即....我揉了揉太陽xue,撩開簾子向外看去。
今日要前往清涼山為民祈福。侍衛想抬著轎子上山,被我攔下。許久不曾出宮,正好活動腿腳。這麼說來有些可笑,但自從成為一國之君,我便像被釘在棺材中一樣被困在皇宮,身心俱疲,朝下的臣子個個伴我如伴虎,講句真話要先拍我的馬屁,交流起來簡直是費心竭力,而三宮六院的女人每日都帶著一張面具向我討要恩寵,個個無聊至極。
還是走遍大好山河讓人爽快。
“皇上,這山路崎嶇,不如還是乘轎攆吧”和我說話的是一個六旬老太監,一張樹皮般斑駁的臉擠出一抹帶著諂媚的笑,正看著我。
我知道他此刻忐忑不安,生怕我不僅拂了他的好意,還會痛罵一句:“放肆!老不死的多管閑事!”,而後將其痛打三十大板。
打量著這個無端發抖的太監,我暗自好笑擺擺手:“不必。”
即位以來,我的確下狠手除掉幾個礙眼的家夥,親手封喉一屋子的宮女,但他們有錯在先,怎能怪我暴戾?
這是我頭一次來清涼山,從山腳走到山頂的清涼寺需要至少半個時辰的時間。比起宮中的花草樹木,這裡的樹,雖不是什麼名貴品種卻讓人無端覺得舒服。
為避免被百姓看穿真實身份,我將龍袍換成常服,帶著一個老太監,三個侍衛大搖大擺地從偏門出宮。
走在石階上,不斷有女子對我賣弄風騷,不曉得我這一身皮囊有什麼可稀罕的,竟然引起前面不遠處的一陣騷動。我佯裝並未察覺的樣子目視前方,昂首闊步,想盡快透過那些嘰嘰喳喳的女人。
來這深山老寺的,大多都是些姑娘婦人,即便有男子,大多也是像陳公公一樣的老頭兒。
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在我身後一步一抖的陳公公,心說這膝蓋受得了嗎,走一步顛一步,爬到頂都要入夜了。
石階比較狹窄,一節只能容納一人,我走神的瞬間,陳公公剛好抬頭,見我正盯著他看,一臉歉意:“連累公子不能盡興....”他話沒說完,突然指著我身後大驚失色:“皇、公子小心!”
我愣了愣,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撞得向下跌去,撞在陳公公身上,陳公公撞在身後的侍衛身上,一連串跌倒一長排人。
“啊!公子!真是罪過!”
我壓在陳公公身上,發現這老頭子被我壓的快要翻白眼了,連忙起身順便將這老骨頭也扶起,等我狼狽不堪地準備上演一場富家公子被碰瓷勃然大怒的戲碼,忽然發現胳膊上有隻手。
“公子,沒事吧?!是在下莽撞!”那手的主人將我扶直,態度誠懇,但用詞不當,何止是莽撞,根本就沒長眼。我拍掉袍擺上的灰,神色自若地點點頭,理理心情,抬眼看向那人,頓時心裡像炸開鍋似的。
扶我起來的是個寒酸的書生,一件長衫已經洗的褪色,包頭巾上有大大小小四處補丁。但這張臉實在是出眾,在容貌上,向來一視同仁的我,竟然忍不住多看了這書生兩眼。也明白引起騷動的人是他不是我。
“無礙,”我繃著臉,心裡一動,忍不住脫口問道:“公子貴姓?”
這書生懷裡捧著一個瓷瓶,瓶中插著幾只畫卷,還有三根有些變形的狼毫。瓶身很大,瓶肚子上畫著一隻黃鸝栩栩如生,瓶口不巧擋住他的下頜,一隻狼毫尖伸出,蹭到他的唇角,留下淺淡的墨跡。
唉,佳麗三千不如公子一人。好極好極,拜佛一事姑且放放,抓牢獵物才為首要之事。
我裝作熱心的模樣與他套近乎,倆人一前一後向清涼寺走去。
王春寶?王春寶....嚼著這個俗氣的名字,越嚼越有味兒,直到十八下入堂鐘敲響,我才意猶未盡回宮。
都說聖心難測,但陳公公卻像我肚裡的蛔蟲,自打我那次從清涼寺歸來,他便自作主張在王春寶身邊安插眼線,說是自作主張,其實得到我的默許。
心癢難耐,總覺著這一世遇著這麼位公子才不算白活,非要到手不可。
我依舊窮盡餘力扮演一個暴君的角色,偶爾也會聲色犬馬,與後宮佳麗玩的好不暢快。等我快將清涼寺偶遇一事忘在腦後的時候,王春寶和一個賤人結為夫婦的訊息像聲悶雷炸響在我耳邊。
“皇上.....”陳公公跪在我腳邊,一把老骨頭像要散架似的晃來晃去,直晃的我眼花繚亂,不就捱了兩鞭子嗎?不中用的老東西。
“想辦法,把那二人給朕拆散。”我掃落龍案上的奏摺,火冒三丈,到底是什麼貨色,居然入了那小子的眼。
管你是什麼貨色,搶我決心標記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打聽來的訊息,說那纏著王春寶的丫頭叫關飛飛,我把玩著手裡的金球,心裡一冷再冷。說好日後親自來拜訪我,扭臉和賤人難分難舍。
那女人有何好處,我倒要會會。
接著,強搶民女、敲鼓伸冤、苦求無果等一串話本兒裡才有的故事接二連三在我身上發生,確切的說,在我與王春寶和那賤貨身上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