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倆人順著階梯爬到甲板上,發現船舵處已經空無一人,來回掃視一圈,所有水手竟然已經消失不見,雨水打在甲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響,天空陰沉一片,聞人不休被已經渾身濕透,正在將裝有石塊的竹籃扔下海想要穩定船身,減少搖擺。
“現在怎麼辦!”關小池在甲板上站立不穩,緊緊抓住桅杆,蔣玉已經抓住轉動的船舵,但他在雨水中無法辨別方向。
“小池,我需要羅盤!”蔣玉朝著關小池喊道:“羅盤!!”
洶湧的海水像無形的野獸將船握在手掌心,對著它咆哮,面對突發狀況,他們只能隨機應變,關小池抬起壓在入口的板子,沒有踩穩階梯,直接從階梯上滑落在船艙木板上。她跑向船老大的房間,屋子裡的東西橫七豎八地亂作一團,翻來翻去,最後在一個角落找到了羅盤。
正要離開房間,關小池卻發現門不知何時被關上,無論怎麼打都打不開。
她狠狠拍了幾下門,隨即抓起斷掉的床腿兒開始砸門。
砰砰的響聲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與空中的響雷聲相比微不足道,門極其牢固,在受到猛烈的撞擊之後也只是出現了不大的坑窪。
她冷靜下來,開始在屋中繼續翻騰,船老大的屋子比較簡陋,一張床一個桌子,燭臺以及基本書,其他零碎的東西根本幫不上忙,令她稀奇的是,這屋子中竟然沒有一把刀。那船老大看起來可不像是房中不備武器的良善之輩。
沒有光照,船外又是陰沉一片,屋子裡的光線也較為陰暗,但關小池還是注意到圍著牆角,緊挨船板的地方有一根線。
她湊近一看,那線有拇指粗細,顏色很髒,因而不仔細看也難能發現牆角竟然埋有線,線是用棉繩扭成一股的,本來應該連貫地繞房間走一圈,但因為海浪作祟,倒下的重物勾到棉線,將其扯斷。
順著棉線一路看過去,關小池發現這根線竟然穿過隔板通向隔壁的房間,她湊近那個穿孔,隨即便問道一股火油味兒,正疑惑為何會有這種味道,她捏在手中的棉線開始發熱。
一股灰色的煙從那穿孔滲入到船老大的房間,而棉繩表層的毛球開始變形捲曲,關小池心下大駭,手一鬆,下一刻,一股熱浪襲來,她方才正對的穿孔四周的木板開始變黑,發出噼啪響聲,顯然隔壁的房間已經起火,她也總算明白這根棉繩是做什麼用的了。
即便不清楚隔壁的火勢,但照這情形,船老大的房間遲早要被殃及,她開始使盡全身力氣撞門,隔板已經被燒塌,火舌順著棉繩迅速轉了一圈,棉繩上的火油更是助長火焰,四周的木板在火的炙烤之下出現火吻的痕跡。
“救命!!”她喊著,希望即便有傾盆大雨和滾滾波濤的幹擾,蔣玉或者聞人不休還是能夠辨別出她的聲音。
火勢越發的猛烈,如此一來,即便她逃出去,船艙也已經不保,整艘船將葬身火海。
絕望以及希望交織在一起,關小池的嗓子已經喊啞,滾起的煙塵直嗆得她喘不過氣,人在高溫的薰染下也出現意識不清的狀態,床上的被褥已經被紅光烈火捲入腹中,她縮在火勢較小的角落,進退維谷,已經瀕臨崩潰。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只聽“砰”的一聲,熊熊大火中滾入一團不知是什麼的東西,沒等她看清,自己的身上已經被裹上一層潮濕的被單,人也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風雨過後,海面重歸於寧靜,海鷗劃過天空留下白色尾跡,已然到了傍晚,夕陽像被剝開的血橙露出一半於海平線上。
關小池只是昏迷了一個時辰左右,醒來的時候有種自己躺在搖籃中的感覺,晃來晃去。但這天空真是美不勝收,她想起玉牌樓姑娘們裙子上線條流暢的刺繡。
“小池?”
關小池動動手指,偏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蔣玉:“到何處了?”
“還在海上。”蔣玉的身上掛著一件有些潮濕的長衫,領口微開,露出小半截白淨的面板、
“師父呢?”她清清嗓子,抬起一隻手放在眼角擋住陽光。
“還沒死。”聲音是從腳後跟方向傳來的,關小池聞言心裡一安,但隨即感覺到不對勁,海水翻湧的聲音近在咫尺,她感覺有些拘謹,手腳伸展不開,空間似乎有些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