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撇下我徑直走向深處,我四顧之下,發現,白霧後隱隱藏著我略感熟悉的環境,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浮上心頭。
“小,小風...這不是地牢嗎?!”一層白霧過後,我才明白那種熟悉感從何而來。
一模一樣的樹,一模一樣的牢房大門,甚至,令我毛骨悚然的是,那牢房門口站著秀兒...
“你幹嘛?!”小風見我緊攥著他的袖子,低聲問道。
“我才要問你,你不是說秀兒走了嗎?!怎麼會在這裡?!”關鍵是你看見她還這麼淡定,我們還不趕緊跑?!
“你看清楚了,那是秀兒嗎?”小風鄙視地將我硬生生拉到秀兒面前。
我這才發現此秀兒非彼秀兒,竟是一張栩栩如生的紙片人。
包括那牢頭,以及牢房,猛一看像是真實的環境,實則都是一片紙。
“有沒有想到什麼?”
“這,這不是就像燒的紙房子一樣嗎...”四周國人死後,親戚好友會請畫師作畫,將家産,香豔女人等一切死者生前渴望得到的東西一併畫出,最後裁剪下來,在墳前燒掉。
“秀兒為什麼要給自己備...這種死人需要的東西,並且不備別的,居然給自己備著牢房...”
小風搖搖頭,一臉嚴肅:“這只是她延壽的方式,秀兒害死的人太多,本就該惡有惡報,壽命應當不會長,她為了避開陰間二位無常大人的追查,便為自己做了這幅假身,地牢是她收集陰魂的處所,時間久了,難免積攢怨念。這紙牢房就將那些企圖到陰間參奏她一本的陰魂關押起來。”
“這樣就能萬無一失了嗎?那豈不是誰也拿她沒辦法?”
“萬物皆相生相剋,你可知她為何將陣法設定在洞中?”小風自懷中摸出一張符紙,燦黃的底兒,殷紅的鬼畫符。
“不能見光?隱蔽?”我躲在他身後,門口這“秀兒”著實逼真,人畜無害的巴掌臉卻覆著一層毒辣的神色。
我可以避開假人的目光,卻總覺得她在盯著我看,背後發寒。
“不可見光是其一,其二是此處為大兇之地,陣眼吸收陰氣,日子久了,陣法愈發牢固。而且...”小風食指如劍,在牢房大門門鎖的鎖眼處劃了個口子,又從懷中摸出一個引火奴,對準那口子,卻見口子像小嘴兒一般,呲溜將引火奴吃幹抹淨。
“這陣法的引子,可是了不得。”小風嗤笑一聲,右腿噌的向前踹去。
那牢房還不夠牢固,紙片似是要搖搖欲墜,正當我擔心這牢房會不會就這麼倒下的時候,眼角瞥見寒芒閃過,門前的秀兒活泛起來,張起雙臂撲將過來。
“小心!”我驚呼一聲,順著秀兒撲來的方向倒去,手中還抓著小風的袖子,小風眼疾手快,一把撈住我腰身,回轉半身,化指為掌,向秀兒門面拍去。
“好大的膽子!!”秀兒怒氣沖沖,瞪著腥紅的雙眼,恨不能將我二人拆吃入腹。
“不是假人嗎?!”我摸了一把額前的冷汗,差點兒就命喪黃泉了。
“秀兒,你做了這麼些傷天害理的事,今日也該償命了。”小風神色從容地拉著我退後,一直退到牢房牆角。
“小風,你現在收手,我姑且可以當做今日什麼也沒發生。”秀兒冷哼一聲,步步緊逼:“念在你也是千年山的老人的份子上,我不想和你作對。”
“你不是不想和我作對,而是沒有勝算。”小風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秀兒的胸口。
“看到她胸口那塊血漬沒?”小風低聲問道。
“看、看到了。”我又摸了一把額頭冷汗。
“那是陣眼所在。”小風意味深長對著我一笑。
“你、你要幹嘛?”我哆嗦了一下,這是要以身犯險嗎?
“我轉移她注意力,你要趁機破掉陣眼。”小風右臂一抖,自袖中劃出一把利刃。正好落在我拽著他袖子的手中。
“好!”咕咚嚥了口唾沫,我松開手,與小風一左一右,向秀兒趨近。
“切。”秀兒打量了一眼我的神情:“就憑你,也想破陣眼?”
狂風四起,白袖鼓張。小風與秀兒相對而立,我貼著牢房,只等小風鉗制住秀兒,我就上去給她一刀子。
“秀兒,”小風面色凝重地望了一眼秀兒手中打轉的符紙。“你可還記得母音?”
秀兒滯了那麼一瞬,便重新掛會事不關己的笑“那個小雜種,慣會粘人,吵得要死。”
“秀兒,你心裡難道沒有愧疚?!”小風握緊拳頭,神色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