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府程太守聞知宋江起軍馬到了安山鎮駐紮,便請本州兵馬都監雙槍將董平商議軍情重事。
正坐間,門人報道:“宋江差人下戰書。”
程太守教喚至。
鬱保四、王定六當堂廝見了,將書呈上。
程萬裡看罷來書,對董都監說道:“要借本府錢糧,此事如何?”
董平聽了大怒,叫推出去,即便斬首。
程太守說道:“不可!自古兩國相戰,不斬來使。於禮不當。只將二人各打二十訊棍,發回原寨,看他如何。”
董平怒氣未息,喝把鬱保四、王定六一索捆翻,打得皮開肉綻,推出城去。
安千諾得知了,只是冷笑。
兩個回到大寨,哭告宋江說:“董平那廝無禮,好生眇視大寨!“
宋江見打了兩個,怒氣填胸,便要平吞州郡。
先叫鬱保四、王定六上車,回山將息。
紋龍史進起身說道:“小弟舊在東平府時,與院子裡一個娼妓有交,喚做李睡蘭,往來情熟。”
“我如今多將些金銀,潛地入城,借他家裡安歇。約時定日,哥哥可打城池。”
“只待董平出來交戰,我便爬去更鼓樓上放起火來。裡應外合,可成大事。”
宋江道:“最好。”
史進隨即收拾金銀,安在包袱裡,身邊藏了暗器,拜辭起身。
宋江道:“兄弟善覷方便,我且頓兵不動。”
史進轉入城中,逕到西瓦子李睡蘭家。
大伯見是史進,吃了一驚;接入裡面,叫女兒出來廝見。
李睡蘭引去樓上坐了,便問史進道:“一向如何不見你頭影?聽得你在梁山泊做了大王,官司出榜捉你。這兩日街上亂哄哄地,說宋江要來打城借糧,你如何卻到這裡?”
史進道:“我實不瞞你說:我如今在梁山泊做了頭領,不曾有功。如今哥哥要來打城借糧,我把你家備細說了。”
“我如今特地來做細作,有一包金銀相送與你,切不可走漏了訊息。明日事完,一發帶你一家上山快活。”
李睡蘭葫蘆提應承,收了金銀,且安排些酒肉相待,卻來和大伯商量道:“他往常做客時,是個好人,在我家出入不妨。如今他做了歹人,倘或事發,不是耍處。”
大伯說道:“梁山泊宋江這夥好漢,不是好惹的;但打城池,無有不破。若還出了言語,他們有日打破城子入來,和我們不幹罷!”
虔婆便罵道:“老蠢物!你省得甚麼人事!自古道:“蜂刺入懷,解衣去趕。”天下通例,自首者即免本罪!你快去東平府裡首告,拿了他去,省得日後負累不好!”
大伯道:“他把許多金銀與我家,不與他擔些幹系,買我們做甚麼?”
虔婆罵道:“老畜生!你這般說,卻似放屁!我這行院人家坑陷了千千萬萬的人,豈爭他一個!你若不去首告,我親自去衙前叫屈,和你也說在裡面!”
大伯道:“你不要性發,且叫女兒款住他,休得“打草驚蛇”,吃他走了。待我去報與做公的先來拿了,卻去首官。”
史進見這李睡蘭上樓來,覺得面色紅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