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新道:“毛太公那廝,有錢有勢,他防你兩個兄弟出來,須不肯幹休,定要做番了他兩個,似此必然死在他手。若不去劫牢,別樣也救他不得。”
顧大嫂道:“我和你今夜便去。”
孫新笑道:“你好粗鹵。我和你也要算個長便,劫了牢,也要個去向。若不得我那哥哥和這兩個人時,行不得這件事。”
顧大嫂道:“這兩個是誰?”
孫新道:“便是那叔侄兩個最好賭的鄒淵、鄒潤,如今現在登雲山臺峪裡,聚眾打劫。他和我最好,若得他兩個相幫助,此事便成。”
顧大嫂道:“登雲山離這裡不遠,你可連夜去請他叔侄兩個來商議。”
孫新道:“我如今便去。你可收拾了酒食餚饌,我去定請得來。”
顧大嫂分付火家,宰了一口豬,鋪下數盤果品按酒,排下桌子。
天色黃昏時候,只見孫新引了兩籌好漢歸來。
那個為頭的姓鄒,名淵,原是萊州人氏,自小最好賭錢,閑漢出身,為人忠良慷慨。
更兼一身好武藝,性氣高強,不肯容人,江湖上喚他綽號出林龍。
第二個好漢,名喚鄒潤,是他侄兒,年紀與叔叔相仿,二人爭差不多,身材長大,天生一等異相,腦後一個肉瘤,以此人都喚他做獨角龍。
顧大嫂請入後面屋下坐地。卻把上件事告訴與他,次後商量劫牢一節。
鄒淵道:“我那裡雖有八九十人,只有二十來個心腹的。明日幹了這件事,便是這裡安身不得了。”
“我卻有個去處,我也有心要去多時,只不知你夫婦二人肯去麼?”
顧大嫂道:“遮莫甚麼去處,都隨你去,只要救了我兩個兄弟。”
鄒淵道:“如今梁山泊十分興旺,宋公明大肯招賢納士。他手下現有我的三個相識在彼,一個是錦豹子楊林,一個是火眼狻猊鄧飛,一個是石將軍石勇,都在那裡入夥了多時。我們救了你兩個兄弟,都一發上梁山泊投奔入夥去,如何?”
顧大嫂道:“最好,有一個不去的,我便亂槍戳死他。”
鄒潤道:“還有一件,我們倘或得了人,誠恐登州有些軍馬追來,如之奈何?”
孫新道:“我的親哥哥現做本州軍馬提轄,如今登州只有他一個了得。幾番草寇臨城,都是他殺散了,到處聞名。我明日自去請他來,要他依允便了。”
鄒淵道:“只怕他不肯落草。”
孫新說道:“我自有良法。”
當夜吃了半夜酒,歇到天明,留下兩個好漢在家裡。
使一個火家帶領了一兩個人,推一輛車子:“快走城中營裡,請我哥哥孫提轄並嫂嫂道:‘家中大嫂害病沉重,便煩來家看覷。’”
顧大嫂分付火家道:“只說我病重臨危,有幾句緊要的話,須是便來,只有幾番相見囑付。”
火家推車兒去了。
孫新專在門前伺候,等接哥哥。
飯罷時分,遠遠望見車兒來了,載著樂大娘子,背後孫提轄騎著馬,十數個軍漢跟著,望十裡牌來。
孫新入去報與顧大嫂得知,說:“哥嫂來了。”
顧大嫂分付道:“只依我如此行。”
孫新出來,接見哥嫂,請嫂嫂下了車兒,同到房裡,看視弟媳婦病症。
病尉遲孫立下馬來,進得門便問道:“兄弟,嬸子害甚麼病?”
孫新答道:“他害得症候,病得蹺蹊,請哥哥到裡面說話。”